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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大师的一生:沉痛悼念玛里斯·扬松斯(Mariss Jansons)| FantasticClassics

 酌乐古典 2020-12-22

Mariss Jansons | 1943.01.14-2019.11.30

拉脱维亚籍指挥大师玛里斯·扬松斯(Mariss Jansons),俄罗斯当地时间11月30日(上周六)晚上,在自己位于圣彼得堡的家中因急性心脏衰竭(心梗)病逝,享年76周岁。

过往,大师曾有过率领“亲兵”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BRSO)和RCO访华巡演的经历,05和08年。而作为大师曾经的另一支“亲兵”阿姆斯特丹音乐厅管弦乐团(Concertgebouworkest),2013年11月原计划也应当是由大师亲率访华巡演的,但当时碍于北京还较为严重的雾霾天,大师出于对自身身体状况的健康考量,决定临时取消掉了原定在国家大剧院(NCPA)音乐厅的两场音乐会,改由另外两位指挥代打。




R. I. P.  Maestro. Mariss Jansons

(1943.01.14-2019.11.30)🕯

触发死因的是长久以来都困扰着他的心脏问题(冠心病),今年里,其实他一直都处于相当不理想的伤病状态当中。

早前,曾瘫倒在了维也纳爱乐乐团(VPO)的指挥台上,而就在上个月(11月)9日晚,他又曾碍于自身欠佳的身体状况,宣布临时取消了率“亲兵”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BRSO),在纽约卡内基音乐厅的第二场巡演音乐会。

其实很多乐迷都知道,玛里斯·扬松斯和他同为指挥家的父亲阿维德·扬松斯(Arvīds Jansons)一样,这一对父子俩都带有遗传性的对于心脏疾病的易感染体质。



⥣玛里斯·扬松斯的指挥家父亲阿维德·扬松斯

1984年,在曼彻斯特执棒完哈雷管弦乐团(Hallé Orchestra)的一场客座音乐会以后,阿维德·扬松斯很快便因心脏病发作,在英格兰北部溘然长逝。

作为其子玛里斯·扬松斯,也并非没有心脏病发的前兆。

其实,作为玛里斯·扬松斯本人,早在 1996 年 4 月于挪威首都奥斯陆,就曾经历过一次十分接近于死亡的极致生命体验。

那是在一次他指挥贾科莫·普契尼歌剧《波西米亚人》(La bohème)演出结束前的七分钟。

当时他从指挥台滑落到地板上,但还依旧挥舞着手中的指挥棒,玛里斯·扬松斯忽然感到“在一片漆黑之中,我似乎正与一台从两边开始迅猛挤压我胸腔的机器展开了激烈搏斗”。

所幸的是,奥斯陆还只不过是一座小城镇而已,距离最近的医疗加强看护点,送过去的话仅仅只需要两分钟的车程。

一切好在命运之神当时眷顾了玛里斯·扬松斯,更还要多亏有一个机灵的医生在现场采取了积极的应对措施。



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官网追悼他们的首席指挥:

玛里斯·扬松斯已经去世了

在76周岁的年纪上,我们的首席指挥玛里斯·扬松斯于12月1日逝世。我们感到极为悲痛。

——BRSO

玛里斯·扬松斯是一位了不起的指挥家,一个情绪敏感的人,一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他总是带着他那特有的甜蜜笑容。

玛里斯·扬松斯是拉脱维亚籍的前苏联指挥大师阿维德·扬松斯和他的犹太裔妻子阿拉伊达(Araida Jansone)所生的儿子。

1943年1月14日,他出生于二战当中受到纳粹德国占领和压迫之下的拉脱维亚首都里加一个森林里的隐蔽藏身处,并在那里长大。



⥣儿时的玛里斯·扬松斯

1956年,当其父阿维德·扬松斯还只是前列宁格勒爱乐乐团(现圣彼得堡爱乐乐团)的助理指挥之时,玛里斯·扬松斯就已经对他父亲堆放作品总谱的音乐书房记忆犹新了,自己还会拿着一盒火柴棒在那儿学着父亲的样子比划。

而作为玛里斯·扬松斯最早的音乐启蒙,则是由父亲阿维德·扬松斯教他拉小提琴。

青年时代的玛里斯·扬松斯,开始进入前列宁格勒音乐学院学习钢琴和指挥,尽管父亲阿维德·扬松斯始终都要求他的儿子玛里斯·扬松斯,应该继续学习小提琴才对。

1969年,玛里斯·扬松斯在维也纳追随一代宗师汉斯·斯瓦洛夫斯基(Hans Swarowsky)继续研习指挥技法,同时还在萨尔茨堡随“指挥帝王”赫伯特·冯·卡拉扬(Herbert von Karajan)学习。

当时,卡拉扬想要邀请玛里斯·扬松斯来德国,作为他在柏林爱乐乐团(BPO)的助理,但前苏联当局以从未听说过这一来自柏林爱乐乐团的职位录取函件为由,而对玛里斯·扬松斯的赴德请求不予放行。



⥣玛里斯·扬松斯与老师赫伯特·冯·卡拉扬在一起



⥣ 1971年,第二届赫伯特·冯·卡拉扬指挥比赛的四位获奖选手,其中当时获得并列亚军的是波兰籍参赛选手安东尼·维特(左二)和前苏联籍参赛选手玛里斯·扬松斯(右二)

玛里斯·扬松斯回忆自己参加1971年的第二届卡拉扬指挥比赛

1973年,玛里斯·扬松斯被时任音乐总监叶甫盖尼·穆拉文斯基(Yevgeny Mravinsky),任命为前列宁格勒爱乐乐团的副指挥。

玛里斯·扬松斯首度执棒维新的W. A. 莫扎特

《费加罗的婚礼》序曲录音

不过,由于他的家庭种族成分不够好,玛里斯·扬松斯一度被前苏联当局给拒之门外。最终,他获准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去到了威尔士(Wales),在那里,他一轮令人惊叹的全套彼得·伊里克·柴可夫斯基交响曲演出,得到了来自威尔士国家电视台的现场转播。

后来,他又继续转往挪威奥斯陆(Oslo),并在1979年成为了奥斯陆爱乐乐团(OPO)的音乐总监,直到2000年。

在玛里斯·扬松斯长达21年的音乐总监任期上,他成功将这样一支藉藉无名的北欧小团,提升成为在欧洲大陆,以至于在国际古典乐界都声名鹊起、举世公认的主流大团。

这样的艺术成就,在西方古典音乐世界,几乎是无人能望其项背的。

1997年,玛里斯·扬松斯成为了匹兹堡交响乐团(PSO)的音乐总监,使这支乐团一度恢复了艺术元气。直到2004年,他实在是厌倦了跨大西洋的长途飞行,以及随之而来的飞行时差调整,而这也顺势成为了他告别自己在美国乐团任职的缘由之一。




从2002年开始,玛里斯·扬松斯开始领导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BRSO),并一直使这支乐团保持有在德国除柏林爱乐乐团(BPO)之外,最佳交响乐团的稳固艺术地位。



⥣玛里斯·扬松斯与德国总理默克尔等人在一起



从2004-2014年,他出任阿姆斯特丹音乐厅管弦乐团(Concertgebouworkest)音乐总监一职,在此期间,他那史诗般的乐团自有厂牌唱片录音包括有:古斯塔夫·马勒(Gustav Mahler)和德米特里·肖斯塔科维奇(Dmitri Shostakovich)的多部交响曲作品。




2006年元旦,玛里斯·扬松斯首度受邀执棒了维也纳爱乐乐团(VPO)在金色大厅的新年音乐会,2012年和2016年元旦,他又接连两次应邀重返维新的舞台



2007年10月,玛里斯·扬松斯与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一道,为时任罗马天主教教皇本笃十六世(Pope Benedict XVI),以及7000名现场其他听众,演出了路德维希·凡·贝多芬《d小调第九交响曲“合唱”》

玛里斯·扬松斯执棒巴广在东京三得利大厅演出的“贝九”



2013年4月,中国籍钢琴家郎朗(左一)、美国籍男中音托马斯·汉普森(左二)和荷兰籍小提琴家珍妮·扬森(右一),一起加入到了玛里斯·扬松斯在阿姆斯特丹音乐厅,执棒纪念阿姆斯特丹音乐厅管弦乐团建团125周年的庆典音乐会



2013年10月,玛里斯·扬松斯在柏林,被德国总统约阿希姆·高克(Joachim Gauck),授予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指挥官(司令官)十字勋章

玛里斯·扬松斯的第一段婚姻,跟前妻伊拉(Ira)生下了一个名叫伊洛娜(Ilona)的女儿,她目前在马林斯基剧院作为钢琴演奏家。

他虔诚的第二任妻子伊琳娜(Irina),居住在他位于圣彼得堡堆放总谱收藏的家中,但一直未离他很远。

玛里斯·扬松斯对西方古典音乐圈和圈子当中的事情毫无兴趣,对每一个个体的尊重和关注是他的口号,他做到了对每一个人都平等相待。

或许,从来没有哪个指挥家为排练做过比玛里斯·扬松斯更充足的准备,他熟悉每个乐队演奏员的名字,以及作品总谱当中的每一个标记。

在排练的休息间隙里,当乐手们都出去喝咖啡和打电话的时候,玛里斯·扬松斯会默默地跑到后排去调整乐手们的椅子,往前往后或往左往右微调那么一毫米,以求达致他所想要的音响效果。

音乐会指挥台上的他,显得宽容且放松。而自打其父亲1984年因一场音乐会后不久的心脏病发作而突然过世以后,玛里斯·扬松斯个人内心就一直潜藏着一种固有的宿命论。

毕竟,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也有着跟父亲如出一辙的遗传性针对心脏疾病的易感染体质,不久之后他就选择植入了除颤器,籍此强化自己心脏的机能。

而原本,他是可以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就接下伦敦爱乐乐团(LPO)首席指挥职务的,但这支乐团的乐手们从来都不完全了解他所真正想要的。

取而代之的是,他让匹兹堡交响乐团再度绽放了艺术荣光,后来在慕尼黑收获到最崇高的幸福感,不过他在阿姆斯特丹的幸福感又有所下降。



今年1月底,玛里斯·扬松斯携手女高音戴安娜·达姆娆和巴广,在伦敦巴比肯艺术中心的音乐会现场

玛里斯·扬松斯总是保有着一颗难得的好奇心,他喜欢广泛阅读各种书籍,为人慷慨大方。

与此同时,他没有绝大多数指挥大师们身上的那种惯常弱点,比如对美食、美酒、美人和美元的追求。

他仅仅把自己局限于针对音乐、书籍和对艺术的想法、洞见,以及少许的玩笑、八卦和荒诞之中。

他甚至于都还不知道该如何打开一份酒单,他是一个如此之可爱的人,从没犯过任何错误。



2019年10月27日,玛里斯·扬松斯执棒巴广在金色大厅巡演

最后加演了约翰内斯·勃拉姆斯《匈牙利舞曲第五号》

玛里斯·扬松斯的脑海当中,保留有相当丰富的曲目储备,可是终其一生他都只演出过非常有限的作品数量,但这些作品却被他认为是至关重要的。

而在这一点上,其实玛里斯·扬松斯跟已故老一辈指挥大师卡洛斯·克莱伯(Carlos Kleiber)和卡罗·玛利亚·朱里尼(Carlo Maria Giulini)俩挺像的。








玛里斯·扬松斯的最后一场音乐会:

玛里斯·扬松斯&戴安娜·达姆娆

时间 | 2019年11月8日(周五)20:00

场地 | 纽约卡内基音乐厅

曲目 | 选自理查·施特劳斯歌剧《间奏曲》,Op. 72

的四首“交响间奏曲”

理查·施特劳斯《最后的四首歌》

——中场休息——

约翰内斯·勃拉姆斯《e小调第四交响曲》,Op. 98

约翰内斯·勃拉姆斯《g小调第五号匈牙利舞曲》

(编配:阿·帕罗)

玛里斯·扬松斯,指挥

戴安娜·达姆娆,女高音

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

玛里斯·扬松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名大器晚成的指挥大师了。

毕竟,他是快到了耳顺之年,才拿到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顶级乐团,并出任音乐总监职位,尽管此前他早已是世所公认的顶尖指挥家了。

无论从哪一方面进行衡量,玛里斯·扬松斯都是当下国际古典音乐界的绝对翘楚级人物。

籍此,沉痛悼念指挥大师玛里斯·扬松斯(Mariss Jansons),愿在天堂里,依旧还有音乐与您时刻常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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