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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三年半再次踏上故乡承德的土地，说不出心中是一种什么滋味，有时觉得热得发烫，因为本人生于此长于此，美好的青少年时代在这里度过。有时又觉得心里冷得刺骨，因为在这片土地上不但先后告别了爷奶父母，如今又把爱妻的骨灰送了回来。从云山饭店的住宿窗口看出去，貌似被承德大桥切开的武烈河水泛着蓝宝石一样的光泽，而离这个桥头不远，与本人下榻的饭店对称的位置，就是我岳父母的家，可是我们却不敢登门拜访，因为老太太至今不知道她的宝贝女儿已经驾鹤西去。今天天亮后，亲朋好友们将把爱妻的骨灰送往墓地安葬。 在爱妻离去后的一千多个日夜里，我始终不知道她的魂魄游走到什么地方了，想象中的天堂是可以俯瞰人间一切的。我常常设想，也许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我会和她不期而遇，只不过她可能呈现出一种全新的形象，甚至也不记得前生往事。但是我相信她喜欢旅游、喜欢大海的习性可能会延续，所以这三年来我跨越的里程或许也能绕地球一两圈，喜欢在海边河边逗留。但我不知道彼此是否曾经有缘相遇，哪怕并不相识。 不过，纵使千万里漂泊不定，内心深处总还是向往回归故土，这或许是每一位华人的执念。所以，按照国人的传统习俗，在爱妻仙逝即将三年的时刻，儿子专程回国与我一起开车送他母亲的骨灰回故乡安葬。万里迢迢的飞鸿也好，千里迢迢的旅程也罢，流淌不尽的是亲情。只不过，只不过……，当年追随我到郑州工作的是一位美丽又善良的俊俏姑娘，如今我送回来的却是炉火焚不尽的清冷骨灰。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80多岁的老岳母，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故乡的山水。好在爱妻的亲人们都很体谅，待我和儿子一如往昔那般亲切。 30多年前在避暑山庄携手谈心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而今却只剩下怀念了。随着年龄的增长，送别的亲友越来越多，这已经成了每一位中老年人必须承受的残酷现实。但在所有的残酷现实里，最最残酷的当属中年丧妻，我们有幸走过了青梅竹马的童年，走过了烦恼不断但不离不弃的中年，也在求医治病的过程中体会到相濡以沫的温馨依赖，就是无缘走到白发苍苍的暮年，那个在玩笑中重复过无数次的白发老人推着轮椅缓慢前行的镜头无法实现了。斯人已逝，他日即使有雇工推着轮椅走，恐怕也找不到亲密无间的感觉了。 刚刚结束的一天好像是小雪节气，还是西方的感恩节，这些对于奔走于旅途中的我们全都不重要，我和儿子所想的是为人夫和为人子担负的历史使命，把他的母亲、我的妻子平安送回老家。再过十个小时就是下葬的时刻，希望爱妻在故乡的家族墓地中得到安宁，与已逝的各位前辈邻居相处和睦。安息吧爱妻，从此不再思乡、不再孤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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