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关于胜芳张家大院的主人及来源,现在当地主要有两种说法,一为购自外姓说,如2019年7月22日“河北党史网”发布的一条题为《霸州市委史志办公室整理完成胜芳张家大院历史资料》消息中说:“张家大院原是胜芳富户杨百万的私宅,后转卖给胜芳富商张镒。”笔者感觉这种说法是难以站住脚的。 张镒在民国十一年李兰增等纂《文安县志》卷四《人民部·选举志》“文职”类下有载,记为:“张镒,号仲金,胜芳人,附生。山东补用县丞,累保同知、知府、分省补用道,花翎二品衔。在直隶校阅陆军第四镇异常出力,奉旨特赏三代从一品封典。历充直隶臬署、藩署、内委、山东抚院文案、山东商埠局会办,直隶督署内银钱所总办,顺直赈捐局会办,津浦铁路局总收支。慷慨好施,热心教育”。见收于《霸州历史文化之旅丛书·名人卷》中的王乃让、樊文稷两先生所撰《贤明善士张镒》一文对张镒一生履历,尤其是其在家乡的许多善举给予了更具体介绍。文内谈及张家大院,所记上下不是很统一,在上文说张镒:“到道光十年,买下了现在胜芳的旅游名胜‘张家大院’,遂以为寓宅。”下文又讲:“民国初年,张镒怀着救国救民之心回到胜芳,住在祖上遗留下来的张家大院”。上文说“买”,似乎即近于购于杨家私宅之说;下文说是“祖上遗留下来”,此即来源说的第二种。 笔者以为张镒家族的兴隆发达,绝不自张镒本人始。张镒的富有不是短时间的爆发,而是这个大家族几代,起码在上百年长期发展的结果。他的成为附生、补用山东、直隶等地地方官,乃至后来承揽官方的一些工程、不断捐助家乡等,都不是一个普通人家所能承担得起的。这样的一个人家会有很像样的祖居,不至于等发家后去买一个富户的私宅。 始祖东楼公官明指挥,始宅于文安县属之左家庄,因家于此,子孙遂世为文安县人。县境地势低下,大清、子牙诸河萦带环绕,俗称文安洼。其间,以水雨积潦之所钟,十不一获,自清道咸以来,河堤屡决,左家庄依堤为聚,田园庐舍时遭漂没,居民愁苦散而之四方者岁恒有之。……六世以降,宗支递衍而迁徙益繁。吾曾祖清平公宦游归来,以故宅倾圮不可复葺,遂于道光己丑移家同邑之胜芳镇。 从谱内这些记载来看,此王氏家族在当时也是较为显赫的,与胜芳的王家大院可能有某种渊源关系。 《同治癸酉科明经通谱》对张云骧上下五代脉系所记,仅为其单支直系所传,当时胜芳其家族应不只有此一支。查民国十一年李兰增等纂《文安县志》,里居胜芳,与张云骧同代的族人还有:光绪十五年(1889)己丑科举人张云鸿,字吟初,“独擅词华,蜚声艺圃”;光绪二十三年例监张毓楷,后任山东寿光县知县;光绪二年贡生张毓棠,挑选誊录,著有《中庸直解》《楚辞直解》《垒石园诗存》《乡鱼琐记》。此外,卷五上《人民部·人物志》“列女”栏下所列民国七年、九年旌表的胜芳阎氏、薛氏的丈夫张毓检、张毓炳应亦为同族人。 同辈人中,张云鸿、张毓棠与张云骧不仅年龄相近,而且都非常富有文学才华,常在一起谈诗论文,诗酒唱和。在张云骧的《芙蓉碣》及主要诗文集中,都有署“伯兄云鸿吟初”者的题辞,即是张云鸿所为。民国十一年李兰增等纂《文安县志》中收有张毓棠所撰《〈荃挹堂诗稿〉序》《竹溪精舍小序》两文。本县名士贺家骏为其撰有《张荫南传》亦见收,文中记:“胜芳有岁贡生张荫南者,名毓棠,庚子科挑取誊录,生而多才,读书一览即了,试辄冠军,文名藉甚,意有所属,援笔立就。嬉笑皆成文章,出以示人,无不称快,所作诗文,情趣汪洋,超越侪辈”。对张云骧等与他的诗酒之会,又记:“一岁应试,僦居通州文阁招饮,任东峰工画,张南湖善歌,荫南又长于文,诗酒之会,此为最盛”。 关于胜芳张家大院的败落,胜芳民间文化学者王晟曾采访过当地的齐孝忠老人,被访者介绍说是因为这个家族内婆媳不和,婆婆逼死了儿媳和他的两个儿子,娘家来吵闹评理,要求出大殡发丧,请姑子、和尚、老道、喇嘛唱四盆经,做饭用四十多口锅,周围只要来胜芳来的,都能有饭吃,此一个大殡就把张家给败下来了。这个说法很富有传奇色彩,不知是否真的如此。《宣统政纪》卷16载:(宣统元年六月):“前据给事中高润生奏参吕海寰等容隐私人,败坏路政各节。当经谕令那桐确查。兹据查明覆奏,津浦路局总办记名道李德顺乘便营私,不顾大局,激动公愤,清议不容。候选道张鎰阿附逢迎,卑污无耻,蝇营狗苟,有玷官箴,均著革职,永不叙用”。这个史料告诉我们,在宣统元年,张镒遭到朝廷的痛责,被从管理队伍中清理出来。不过,这对他们的雄厚家底并没有太大影响,此后,张镒便主要生活于天津,还在今水上公园区域购建著名的“水香州”,成为当地文人诗酒聚会的场所。在家乡,他也做了不少如建学校、打水井、开粥厂等善举。张家大院的彻底衰落,应该在他1936年去世不久以后发生的。 以上连续几篇小文,意在揭秘胜芳张家大院主人的家世。由于材料所限与时间关系,可能仍没有说尽与说透。不过,通过笔者的整理与浅析,应该能够看出此大院涉及人员的复杂、历史文化内蕴的丰厚,以及在文学艺术发展史上的重要价值。清末民初是一个社会较为动荡时代,其后又经历了一个较长时段的对地方家族文化的破坏,不少一手材料都散佚或失传了。如果我们这一代人不下力量抓紧承继或修复,也许会永远不能再现其本来面目。(全文终) 更多精彩内容 请关注京畿学堂 传播文化 欢迎转发 投稿邮箱: 523090170@qq.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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