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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首先是技术,然后由技术而艺术

 事奴 2020-12-31

文人画包括书法,似乎重个人修养,轻技艺技巧。实际情况虽然不是如此,但大量的贬抑匠作的言论,却造成了这种意识。凡端正工谨、着力而为的便归之于匠气。

“馆阁体”确实限制了人们的艺术表现,这种行政命令式的对艺术的干涉是糟糕透顶的。但从另一方面说明了一个问题,人们的技术潜能是很大的。那么多寄望于科举而入仕途的,大量读书之余,都能写出规范的馆阁体。还要考虑他们没等到七老八十才做到。虽然能高中未必是很年轻。

不说馆阁体,就在大唐,甚至以书取士,那么多年轻学子,至少书法是过关的。等到三四十岁即称人书俱老了,乃至彪炳千古。颜鲁公以多宝塔碑名世,不过四十岁余,纵横天下。书勤礼碑之时,根本不在意世人菲薄,显出自己真醉心于艺的创造。与之并称的柳公权,奠定了书坛地位就不再玩儿,至少没那么用心了。

说这些的意思,总体而言,别把人给吓住。总以为这一辈子苦修也未必树立自己的书风。当然还要说明,确实不用几十年却创出自己的风格,但要站得住脚,且要经住历史的考验传下去,还真要看所创书风的品格如何了。毕竟谁都能写的与众不同,但不是出众的就必然是最好的。就像过去人们常爱说的,不是流行的就是好的,感冒也流行就没人说它好。

大家也都知道人们的平均寿命,古今差异是很大的。很显然在没有很好医疗保障的古代,寿命远不如现代,战争因素就甭算了,现代也没少。虽然用这个平均值不太科学,但是四十岁当爷爷是正常的。这么说来二十岁上下,武人逐功,文士求仕,三四十岁功成名就。武将可以每日里舞枪弄棒,弯弓射箭,文人整日里舞文弄墨,也就诗仙李白那样了。那是决意仕途的文人所不取的,你看李白就没法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老是不时地郁闷。

又说了些看似废话的,其实有意义。就说那时没谁有大把时间,坐下来研究书画。多半自己喜好有时间就多写点,忙了就先搁一搁。像颜真卿算是高寿了,留下的东西挺多的,真放到他七十余年的人生,按五十年计,也就合上一年两篇不到。写这些东西的时间加起来一星期够用了。但真下功夫的也就前几年。还说那馆阁体,就是硬性技术指标啊,你花仨月工夫试试,为了过关你也成。颜真卿那时没有馆阁体,但也有被推崇的体式啊,功夫下狠点,学个规矩法度也用不了太久。有了这个基础,就看你自己的心思了,有想法就加以调整,写出点自己模样没那么费劲。

而我要强调的偏就是这不长时间所下的功夫。纯粹是技术上的,从用笔到结字章法,眼观心记手实践。只要选好贴,半年时间书写这点秘密也就不在话下了,再用个半年强化一下手上功夫,入帖是没问题的,那么想出帖就是打破习惯的问题了。一是在于你想不想打破,二是情势所迫想守住习惯也不成。

我把这个时间都说的很短,肯定会有人反对甚至谩骂,至少会说我吹牛。您先别骂,这也不是我说的,王羲之说“存意学者,两月可见其成,天性灵者,百日即知其本”这不是拿书圣来压人,一学生家长,四十多岁,半年临欧外带着曹全碑,汉隶唐楷像模像样。这也不是夸他,因为他尚不知其本,终非天性灵者。简单说他脑子里只记得那些笔画,就不能想想,你拿一枝笔可以写欧阳询/可以写曹全碑,就不能写成其他样子吗。所谓知其本,不就是这支笔的造型的可能性吗。当然这只是对于成年人而言,小孩子手的操控能力是不可能短时间运用自如的。但十三四岁的孩子都不是大问题了。

书写的技术啊,用不了太长时间,但需要打牢基础,就是控笔能力,其次知道这只笔的造型能力,所谓知本。有了这两点,增广见识,看看人家都写成了什么样,品一品那样给人什么感觉,能不能为己所用。说实话有时候对某一帖,即便不临,只要看得足够多,你真动笔写字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吸收一些东西。这在生活中不鲜见。看小品里前边一个人拐着走,跟着的人也跟着顺过去了,逗人笑,也是从生活中发掘出来的。但是你连走路都不会就什么也别说了。书法也是这样打实了用笔能力基本功,掌握了笔锋造型的奥窍,那学他什么形还不是听你的,写成什么形也任由你从心而发。

说到底,一些看似轻视基本功的,原意不是真的轻视,而是更重视技术之后更长的路,因为确实来说锻炼书写技巧的时间是用不了太久的。大方面说人生短长,具体而言书法最终看得是技术之上的艺术品位,而艺术品位高低,则看个人修养学识。那这功夫是伴随终身的。但对初学者或爱好者上来就是一通修养品味之类,就会忽视了,说这些话的人其实都是从刻板的技巧里练出来,并始终依靠扎实的功夫为依托的。王羲之也绝不是只练了仨俩月就一心的去提高修养去了。那些古代大师也还真没牛到只练俩仨月基本功就完事的,三年五载总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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