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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伏饺子

 我的教育人生 2021-01-06
头伏饺子
作者:李广生

两天前,写了一篇《大桃红了,你还在等吗?》,为家乡小小的鼓吹一下,却因为无知,闹出个笑话。在文中,我说:入伏以来,天气越来越热……而当时,并未入伏,今天才是入伏第一天!这个夏天,从今天开始,进入传说中的三伏天,最潮湿、最闷热的一段日子。

伏者,潜伏、藏伏之义也,阴气受阳气所迫藏伏于地下。“伏”是五行家对季节的另类安排。春、夏、秋、冬四季被五行家冠以木、火、金、水。由秋到冬,是金生水;由冬到春,是水生木;由春到夏,是木生火——以上这些,都是相生关系,自然循环。由夏到秋则不然,夏是火,秋是金,火克金,是相克关系,金不敢出来,就要潜伏一段时间——这就是伏天的来历。按干支纪日法推算,从夏至起的第三个庚日起为初伏,也叫头伏;第四个庚日起为中伏,也叫二伏;立秋起的第一个庚日起为末伏,也称终伏、三伏。头伏、中伏、末伏,总称为三伏。中伏有时10天,有时20天,而头伏和末伏都是10天。今年的中伏,就是20天。以上这些知识,都是刚才恶补的结果。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所知甚少,惭愧。

头伏饺子二伏面,三伏烙饼摊鸡蛋。这句民谚,倒是记得非常清楚。今日得闲,挈妇将雏,急匆匆赶回老家,心里想着念着的,是老母亲亲手包的饺子。果不其然,刚进家门,就看见母亲在厨房忙活——面已经和好,馅儿已经调好,面板、擀面杖、排搭,一应家伙什,都已摆好,就等我来包饺子了。

母亲擀皮,我包,娘俩一边包饺子,一边唠家常,这感觉,真的挺好。照例的,母亲要感慨一下,她说:“那时候,谁家吃白面饺子呀。”我故意打岔:“咱家是地主,那时候不是天天吃白面饺子吗?”“瞎说,”母亲嗔怪道,继续自己的回忆,“一年也吃不上一回白面饺子。”母亲一边擀皮一边说。母亲所说的“那时候”,大致是从她嫁入这个家庭开始,那时她20岁,现在84岁,六十余年的岁月变迁,常常引发她的感慨,一句“那时候”,究竟包含多少辛酸和期盼,谁也说不清。

“前几天,你爸又不舒服了。”听母亲这样说,心里一紧,赶紧追问。“一会儿就好了,没有告诉你们。”母亲继续说。“我真害怕,”母亲说,“他一不舒服,我这心里就没缝儿。”母亲直起腰,握着擀面杖,站在我的身旁,絮絮叨叨的说。不敢抬头,不敢看她那张苍老的脸。侧目过去,在我的眼前,是一双比男人还要粗壮的大手,关节凸出、皮肤松弛、布满老年斑,颜色就像风干的腊肉。

“害怕”,搁以前,谁也不会相信,这个词能从母亲口中说出。“女汉子”,这个当今社会流行的略带调侃的称谓,用在她身上,可谓是恰如其分。从小到大,她在我们心目中,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干活不要命的“汉子”形象,反倒让我们对她,从心里有点怕。如今,她也开始怕了,也许真的是老了。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静静地听她说,中间大声的回应几句,她有点耳背,我要让她知道,我在听,我爱听。“你的心事有我愿意听”,忽然想起这句歌词。

包了一半,母亲想起他的大孙子,可能没有饭吃,就打电话通知。非常佩服这个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谁都惦记着,但从不明说。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半碗凉粉,一小块儿酱猪肺,都是我爱吃的。我立即明白了,昨天是周六,她以为我昨天回来,就准备了这些东西。但她绝不会打电话问我回不回来,最初我以为她放不下面子,后来明白了,她不想给我们添麻烦。

包饺子用的韭菜,是邻居给的,鲜嫩翠绿,有股特殊的香味。面和的软硬适中,恰到好处——擀着轻松,包着舒服。母亲擀的面皮,滴流圆,四周薄,中间厚,既好看,又好用。我擅长“粽饺子”,用两只手的虎口,把饺子皮“粽”在一起,手法上与捏饺子不同,形状也有所差异,以速度见长。不知不觉,两大排答饺子包好,胖乎乎、圆鼓鼓,小巧玲珑,排列的整整齐齐,看着是那么可爱、喜人。

母亲点火烧水,水开了,热气腾腾,翻滚着水花,白白胖胖的小饺子,叽里咕噜滚下锅。先是沉在锅底,母亲用漏勺轻轻推几下,让这些小家伙们分开一些,继续烧火。水又开了,小家伙们变得更胖、更鼓,一个个的,急不可耐的浮到水面。掀开锅盖,点上凉水,再见两开儿,开锅煮馅,盖锅煮皮——这是有科学道理的。

“饺子出锅喽。”母亲一声令下,美好的三伏天,从这一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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