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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我的父亲母亲”全国散文、诗歌有奖征文大赛陈希瑞作品

 早6点半 2021-01-07

泪光中的母亲

陈希瑞(山东)

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寒衣针线密,家信墨痕新/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一首《岁暮到家》,道尽了清朝诗人蒋士铨有母爱、有娘疼、有娘询问他人生路上苦乐的幸福时光。可在我,娘没了,谁还能听听我的心里话呢?

记忆中,母亲前半生受苦受累,后半生因为双目失明,看着就叫人心酸。

听母亲说,上世纪五十年代,父亲在县里工作,伯父伯母在青岛打工,家中只有爷爷和母亲种庄稼,奶奶负责照看几个孩子,其中就有伯父的大女儿陈玉红。麦收季节,伯母才从青岛赶回来,帮助麦收。母亲又要下地又要做饭,真是万般辛苦。

五十年代末,伯父伯母远走新疆。不久前,远在新疆七十多岁的玉红姐,写了一篇《想家乡 忆亲人》的电子邮件发给我,让我思绪纷飞。

玉红姐说,小时候,母亲擀豆面面条,糊苞米面饼子,现在想起来还直流口水。母亲曾对她说,玉红快点长,长大了婶婶教你做饼子。母亲双手捧着和好的苞米面,三拍打两团弄,椭圆形的饼子就成型了,然后,往煮地瓜的大锅边上一贴,再填几把草,拉一会儿风箱,饼子和地瓜的香味儿就开始扑鼻了。

母亲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但生性怯弱,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很少见过她生气发火。

听奶奶说,母亲小时候,不小心眼睛被苇秸戳了一下,落下病根。奶奶为给母亲治眼睛,曾经用过一个偏方:煮了十个鸡蛋,让母亲坐在炕上,又找来几个童女,站在窗外,排成队,每人剥一个,从窗棂子递进去,不准说话,不准东张西望,炕上的母亲接一个吃一个,一口气吃完十个鸡蛋……偏方用完,眼睛还是没治好。

那时候,母亲多年青啊,年青得就像一棵壮壮实实的苞米。

春天,母亲带着玉红姐和我大姐淑琴,去村边的地里种苞米,点种豆角。

夏天,母亲锄地回家,挽起袖子就做饭,忙活一家老小的饭菜,脊背塌湿了,薄薄的衣衫粘在脊背上,脸上沁满了汗珠。

秋天,奶奶抱着刚出生不久的我哥哥,等着母亲从地里回来喂奶。玉红姐和比她小两岁的我大姐淑琴跑着去迎接母亲,为的是去抢母亲头上的苇笠,因为她俩知道,苇笠上别着母亲割豆子时捉到的大蚂蚱。母亲从不偏向自己的亲生闺女,对玉红说,烧熟了蚂蚱,你跟妹妹一块儿吃!玉红姐接过母亲的苇笠,和我大姐淑琴跑回家,等母亲烧火做饭时,把蚂蚱放进烧过的草木灰里,不一会就闻见香味儿,赶紧扒拉出来,吹吹灰,姐妹俩一起享用。

母亲晴天干地里的活,雨天和冬天做针线,还得抽空为一家人洗洗刷刷,缝缝补补。

寒冬腊月里,母亲脸上手上常常起冻疮,因为舍不得烧火,低矮的北屋十分阴冷。母亲半下午却来到南屋,开始烧火煮地瓜做饭,饭做好了,炕也烧热了,因为爷爷奶奶和玉红姐住在南屋。奶奶心疼不过,说,她娘,快抱把草上北屋烧烧炕,也好去去寒气。

母亲似乎有干不完的活,吃的却是最差的。有时爷爷赶集买回一块猪血,母亲熬一锅萝卜丝子,猪血切成小块,放在菜盆边上,母亲一口也舍不得的吃。

听父亲说,1958年春夏大旱,庄稼颗粒无收,草根树叶吃光了,棉籽皮没有了。爷爷从三爷爷家买的一点地瓜干,只给小孩吃。有一回爷爷买回了烧酒糠,母亲把谷糠搅上地瓜面,攥成团子,给爷爷和小孩吃,母亲在洗酒糟的汤水里加了野菜,和奶奶一块煮着吃。结果,母亲和奶奶都中了毒,奶奶腰上长了个疖子,直往外流脓水,母亲脖子后、脸上,也长出了大疖子,母亲用大蒜颠出汁子,往疖子上抹,结果,疖子没治好,脸色烧成了灰黑色……

直到七十年代,父亲这才带母亲去县医院就诊,并做了手术,摘除了右眼球,使得左眼还能看见一线光明。十年后,母亲完全失明,丧失了劳动能力。以后几十年的光阴,母亲就这样在混沌中度过。

如今,母亲去世已经三年,看着玉红姐写下牵肠挂肚的文字,泪光盈盈中,母亲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

作者简介陈希瑞,网名神仙哥哥,作品散见于北京《大地》、《辽河》、《悦读》、《散文中国》、《齐鲁晚报》、《山东工人报》、《半岛都市报》、《作家报》、《农村大众》、《青岛日报》、《天柱》以及《今日平度》等省内外数十家报刊小说散文300余篇,创作出18部吕剧和微电影剧本等网络文学作品200多万字,5000多字的散文《亲亲的土地》荣获全国首届鄱阳湖文学“陶渊明”杯散文大赛优秀奖进入前二十名并被结集出版,多篇散文入选中国国土资源作家协会编辑出版的作品专辑,古装吕剧《状元郎》被成功搬上舞台,系青岛市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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