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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冬天的大地其实也远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枯燥，诸多意想不到的色彩和植被的痕迹，依旧在大地上铺展；收敛与沉静的气息弥漫开去，让人有一种复归原始起点的刷新之感。好像就此一下便能暂时从俗务中脱身出来，迈开双腿向着无垠无限地走下去。而天空与大地相接的地方，也总是不单单因为辽阔而显示着某种氤氲的气象。它们像是另外三个色彩缤纷的季节的记忆，也像是被收束住的、正在休息的大自然的衣角、发梢。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就是没有污染，没有雾霾。幸运的是，如今的雾霾只是严重到了遇到了雨雪和风就必然会有半天乃至一天的停顿的程度，还没有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彻底不见天日的绝望里。 这样一来，只要抓住这样半天乃至一天的稍纵即逝的机会，就依旧能体会到过去千万年以来年年都照临于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的大自然的无上光辉；就依旧可以深情地呼吸、深远地瞭望，让生命在沉淀中细细地回响与回想。 雨雪使土地湿润，踏足其上，既有弹性也有气息。湿润的土地和通畅的呼吸一起形成了一股莫名的推力，让人突然兴致勃勃，仿佛可以永远意犹未尽。 由这踏足湿润的土地给人的喜悦完全可以抵御凛冽的寒凉；因为这片干涸的土地曾经是小清河的河道，在既往的多少多少年里，这里都是荷花芦苇、池塘稻米、鲜鱼小鸟的天堂，也是世世代代生活在滹沱河高高的南坎儿上的陈村、纸房头、杜北等等一溜村庄里的人们，最为津津乐道的家园。 如今除了个别地方的几棵老柳树和养鱼池，所有小清澈的痕迹就只剩下了地形本身。这是石家庄和整个华北的普遍现象，所有流淌了千千万万年的河流小溪都只剩下了曾经的有水的模糊痕迹，而不再有水本身。自然的流水已经彻底诀别了这片不幸的土地。 即使如此，在还没有横亘其上的京昆高速打扰的那些年里，这里因为还有河流的地理格局，有西北向东南微微倾斜的大地姿态，还有很粗很粗的老柳树和一串串的池塘，所以也还是城市郊外一片难得的的净土兼静土。石阎公路和五七路都远远地被甩到了南北两侧，中间多少公里的宽阔地带没有喧嚣的交通，没有扰攘的街市；西山在望，天高地远，可以沿着田地果园鱼塘之间的小径一直向着黛色的山峦走下去，走出去十几公里，也依然还在这个地势之中。 因为不愿意在人工的公园或者绿道散步，那些过于完美的设计里怎么也不能有大自然本身的带着缺陷、但是也充满了新奇、让人永不厌倦的美。所以，杜北西北这一带广阔的滹沱河河谷就成了好天气里我的散步之地。 不过，最新的消息是要重现小清河两岸的鱼米之乡的风光，搞成绵延多少多少公里的休闲观光带；报纸上照例是提前很多年就先将政绩意味的效果图搬了出来，让在雾霾与干涸里的人们心里有个希望。那种整治和建设未必不好，但是建设出来的水泥为底的新河，肯定不再是那条曾经自然流淌的河。人工的整齐和雕琢，势必将大自然带着毛边的多样性归于无论如何都难以避免的单调。自然生态的毁灭容易，恢复则谈何容易矣。 在杜北西北，在随时都可能被彻底改变面貌的旧地，我走得痴心贪婪，走得依依不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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