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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孝心杯”征文1号作品】脉脉:母亲的纺车

 初夏矢车菊111 2021-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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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370期︱
审稿/李龙刚  编辑/马晓毅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母亲的纺车
文/脉脉
多少年都没有听到纺车的“歌声”了,虽然那粗粗的嗡嗡声并不是特别悦耳,但在我的记忆里,依然是最美的回忆。我常常想起母亲纺线织布的样子,那时候,也就是七八岁吧,我约摸记得,母亲用土布做成的棉袄棉裤,虽然样式古朴简单,但穿在身上却是特别暖和舒服,细密匀称的针脚,十分合体的裁剪,常赢得大妈大婶们的称赞和羡慕。我每天被妈妈打扮得像花朵儿似的,也觉得有点窃喜和骄傲。谁叫我有个能干的好妈妈呢?


现在机器制作的布匹成衣,速度快,成本低,花样多,迅速淘汰了手工土布。父亲说要把那架纺车劈柴烧火用,遭到母亲的坚决反对,她舍不得啊!那磨得光滑的手柄上,曾留下了母亲的体温,那丝丝缕缕的棉线,缠绕过母亲多少个春夏秋冬的梦想,那嗡嗡的纺车声,伴随母亲多少不眠之夜的辛劳……


母亲讲过,在她四五岁时,疼她爱她的亲娘撇下她撒手人寰,从此她就开始了痛苦的没日没夜的生活。拾柴,烧锅,扫地,凡是能干的都得干。再长些个子,继续增加活计,做饭,洗衣服,纺线,绣花……煤油灯下看不清,绣错了,后娘就扇耳光子。要是瞌睡打盹,被她又拧又掐……母亲抽抽噎噎流着眼泪,还得把活做完才能睡觉。大冬天的,后娘坐热炕,她得坐地上的蒲团,纺线,打筒子(就是用纺车把拐好的线绕到一个个细小的竹管上,织布时装到梭子里)。屋外,雪花紧下,屋内,泪如雨下。母亲上学常常迟到,因为她得把家里的杂活做完才能去学校。后娘一天只准她吃一个黑馍,白馍笼挂在高高的楼上,给她的哥哥吃的。哥是宝贝,她是不值钱的丫头片子。


母亲在以泪洗面的日子里渐渐长大,出落成了全村数一数二的美女。后娘也生了倆儿丫头片子,于是赶紧把母亲嫁出去,省些口粮。母亲在三媒六证撮合下,翻山越岭跨河过沟来到了父亲身边,这儿也就是她的新家,她永远的依靠,她未来的希望。


然而,母亲还是失望了。在封建思想依然严重的农村,母亲一连生了五个女孩,一个夭折一个送人,留了三个。母亲在人前抬不起头,总觉得低人一等,况且别人也的确是这样看待她的。父亲是工分教师,既要教书,又要务农,三个女孩没有力气,帮不上忙,父亲又累又气,常常向母亲发火,母亲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声不敢吭,跟着父亲到地里干活,回到家里还要做饭洗衣照管孩子。农闲时节,就纺线织布。


记得那个夏夜,天朗月明,凉风习习。虫儿啁啾,蛙鼓声声。邻家大婶大妈的,在我家门前扫净一大片空地,铺上苇席,支起了纺车,开始了纺线比赛。她们右手搅着手把,呈顺时针做圆圈状,左手抽棉线呈斜线上升,然后右手翻转一下,左手同时把长长的棉线绕在了锭子上。就这样反复不知多少次,才纺成一个个雪白的萝卜似的线穗子。然后用它们拐成线把,打筒子,经布,印布,织布,染布,裁剪,缝制。这一件件纯手工制成的衣服,穿到身上时,已经凝聚了多少血汗多少辛劳啊!不谙世事的孩子,还在缠着母亲讲故事,母亲一边纺线一边给我念童谣:“月亮夜,明晃晃。娃在河里洗衣裳。“摇摇摆摆,黑馍吃了一筛筛”。我再纠缠不休,母亲就讲狼吃娃的故事,说狼专爱吃胖娃,于是我就不敢多吃饭,怕被狼叼……


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多少年母亲织布的日子,悄悄地流逝。如今母亲已经满头花发,腰背佝偻,脚步迟缓。那个年轻美丽的母亲,那个脚下生风干活麻利的母亲,那个织布纺线绣花做鞋样样第一的母亲,已经把她的青春她的梦想她的希望,全部地给了她的孩子们。


辛劳一生的母亲,年逾古稀的母亲,如今依然在田间地头,锄草种瓜,播麦捡豆,依然在灶台间穿梭忙碌,常常做这忘那,叫错儿孙的名字,记错了数字,但没有说错的唯一的话就是:“社会好了,娃娃们把福享扎咧(关中方言,娃娃们太享福了)”!唠唠叨叨,把这话每天都要烫几遍(重复几次)。


那架纺车,也成了母亲永远的念物,那些或清晰或模糊的记忆,随着母亲日渐的衰老,也将沉睡在那些远去的岁月里……

 


作者简介



脉脉,蓝田县玉山镇人,蓝田作协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蓝田创作基地委员,蓝田爱故乡文学小组成员,著有文集《闲愁几许》一书,收录了近年来发表的散文、小说、诗词。崇尚“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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