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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石泽丰:矮下去的事物

 新用户8981n2sT 2021-01-09

   石泽丰,生于安徽宿松,助理审计师,现供职于池州日报社。至今在《诗刊》《诗选刊》《文学月刊》《海星诗刊》《福建文学》《广西文学》《清明》《天津文学》《山东文学》《绿风》《青海湖》《北方作家》《辽宁青年》《新民晚报》《青海日报》《西藏日报》《湖南日报》《湖北日报》《羊城晚报》香港《大公报》等百余种省级以上的报刊上发表作品1000多件。有作品收入《中国诗库2007卷》《台湾文学年鉴2007》《疯狂阅读微悦读诗乐园》《短诗精选100家》等多种选本,先后获湖南省2015年报纸年度副刊奖,《新华网》《工人日报》《安徽日报》等多种省部级以上媒体文学作品征文奖。新闻作品及编辑的新闻版面曾获报纸消息类安徽新闻奖、网络新闻作品类安徽新闻奖、报纸新闻版面安徽新闻奖等奖项。

  矮下去的事物

  文\石泽丰

  秋风吹黄了野外最后一簇青草,我家那头老牛的绿色美食就此绝迹。

  萧瑟的秋日早晨,我注视着父亲添加棉衣之后,搓了搓手,从屋后草垛的腰身处抽出一抱稻草来,送进牛栏。转身。牛望着父亲,无味地咀嚼、反刍着。

  这草是父亲在收割完早稻的时候特意留下来的,他把脱粒之后的稻禾系成小把,晒干,然后挑回家中,堆成圆圆的草垛,以备老牛过冬食用。父亲总是把草垛堆成圆柱体形状,封起的顶又如一个大大的圆锥。风雨无论从哪个方向袭来,都不会渗到草垛的中间去,日久烂了稻草。


  我不止一次地看过父亲从草垛的腰身处抽草,他躬着腰,从不同的方位抽出几把,最终形成一怀抱。草被抽走了,草垛仍然安然无恙。只有等到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我才发现整个草垛矮下去了。寒风吹来,矮下去的草垛,仿佛如同一个精力日渐衰竭的老人,显露在外的草衣飘在风中,给人一种难以招架的寒冷。

  草垛的无精打采,让我对寒冷有了感性的认识,并且渗透到骨子里,成为一种莫名的伤感。在我的村庄里,矮下去的,何止只有草垛?那里还有许多东西在我们的视线里外,一天天矮下去。

  我记不清,矮下去的草垛是在何时给了我一种伤怀的感觉,也就是这种感觉产生之后,我开始刻意地留意着身边的事物。譬如,我们村子的祖坟山,那里埋葬着许多祖先,他们陆续作了古,被拢起一个个坟堆。每年祭奠的日子,我们要为他们送上纸钱和酒水。


  在老家,每年清明我们都得为祖先修坟,坟矮下去了,我们要为它垒土,垒成与当初差不多的高度。只是那些无人光顾的坟,渐渐地矮成一种荒凉。

  矮下去的坟头让我明白,我们也丢掉了许多祖先,我们需要祭奠的,何止只有这十几座坟墓呢?我们的曾祖父的曾祖父的曾祖父……如此上溯到几千年以前,他们又是安葬在了哪里?时间早已把它们夷为平地,岁月留给我们的是本初的淡然,有一抔黄土就心存一种感念,至亲的人最终也难免归于黄土和感念的真实与虚无。

  父亲在世时,他对祖父祖母的坟年年修,年年清理。记得父亲去世前一年冬天,我因事回了一趟老家,他从草垛上抽完一抱稻草送进牛栏后,便叫我陪他一起去清理祖父祖母坟头上的杂草。枯黄的野草把相邻两座坟盖得严严实实,父亲边清理边打量着旁边的一块空地,然后用脚步丈量了两遍。看着他弯曲的背影,顿时,一种悲伤油然而生。父亲不说,我心里明白,他是想自己以后就安息在这块空地里。

  就在第二年的秋天,父亲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

  安葬完父亲后,我把目光再次投向他新堆起的草垛,泪雨滂沱。

  那里,几只麻雀歪着头看了我几秒,见我无动于衷,而后放心地钻进草垛里,感受着一个刚刚故去的老人亲手于人间留下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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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河文艺》第047期 

公众号  weihewenyi

       杜育龙

  编     

副主编       朝 杨馨雨

            严新芳  李亚芳

《渭河文艺》稿投:1175314756@qq.com,小说、散文、随笔、诗歌、书画赏评,1500-2500字。11月约稿主题——怀旧!旧情人旧恋人旧袜旧帽旧物件旧年月,虽破旧,但文笔要新,立意要新,像“破烂溜丢一口钟”一样,看得人心里乐滋滋滴。沉甸甸滴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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