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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百家)蓝野静/书信的日子

 曾令琪西南文学 2021-01-12
散文百家

书 信 的 日 子

蓝野静(重庆)

    我一直都:爱书信,爱写书信,爱读书信。还爱……收藏书信。我常常怀念书信的日子。

    这里,我还得简单说一下,我说的书信,是用笔把书信写放镶嵌到纸里的那样的书信。读那样的书信,好像那书信的每个字里行间都凸显着对方的喜怒哀乐,音容风貌……乃至呼吸心跳,肉体的气息味道。那隐闪在笔下字里的微笑,甜美;那安静深入纸上字下里真挚的问候祝福;那横竖在方块笔画,字体行间的乡情、亲情、友情、爱情……那一切的一切的点点滴滴,丝丝缕缕,都好像使人能嗅觉闻到,触觉摸到,让人感到一种特别的温馨、亲切的真实。

    先前,书信是人们交流沟通感情,传递信息的最主要方式。(那时也只能用纸笔,没有现代化的电话手机和电脑)我也爱用笔和纸书信,我也爱更渴盼读别人写来书信。当然那时我写的书信多数都倾诉男欢女爱,儿女情长之类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更多的是伤感。尽管如此,那些记忆依旧是最纯真,美好的。

       高中毕业之后,我回乡当了农民。那时我自认为是一个充满幻想激情的“文学小青年”,有点像路遥笔下《人生》里的高家林。时时都爱,上不挨天下不着地的想入非非。想入非非最多的是:一心想当穿皮鞋的城市人。一心想当所谓的作家诗人。心想只要努力把文字写好了,一切都有了,包括我心中最美的女人。那时除了拼命写所谓的文学作品,就是拼命的书信,书信了。

        那时贫穷,书信的纸不是正规的信笺,而是用一些中小学生写过字的作文,作业本背面来信笺。很多时候,还是用碳素墨水那种墨水,硬笔书法那种笔,邯郸学步地仿照古人书法从右到左竖行抒写。写之前还要先打草稿,再誊抄修改,时常要撕掉好多,好多团纸页……总之,我写得很认真,很辛苦,更很无奈!那样的书信,与其说是抒写信,不如说是抒写情书,抒写的是我对某个女孩的神往倾慕和追求。我真的很喜欢书信,真的!也写了很多很多的书信。一旦所谓作品写完之后,几乎每写一篇作品我都要在作品后面,给她附一封很长很长书信。但那些书信我都没有寄出去给她,因为那一切都是永远不现实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我把她们一扎一扎的保存在那口破木箱最底的地方积压起来。几乎每封书信前我都要写上这样的题记:写给自己或练笔的文字。如今那些书信,我都还完好无损的保存着。只是那些用作文本,作业本子来当信笺的纸,同浸透墨水的字迹一起,在幽幽深邃的时光岁月里早已发黄,变质,甚至堆着一层厚厚尘埃,一层厚厚时间岁月霉臭味道。有事无事,我都还不时翻出来旧梦重温呢。

        回想起来,我真的很滑稽,好笑!——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我一直妄想努力去当什么作家诗人;一直妄想努力去想镜中月,水中花般的美女;一直妄想去努力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一读起那些幼稚好笑的文字,我仿佛又回到那很久远很贫穷而又感伤的时光:……在农村当农民,白天就忙地里的农活,晚上就坐在昏暗的孤灯下开始读书,给她创作,给她写书信……不知不觉,就是一个通宵达旦。

       我记得最清楚最深刻的就是,由那首滑稽,好笑的《月经,不仅仅属于女人!》,然后再衍生出的那封书信。

——那是一个深冬寒冷的雨夜,我写了一首自认为角度独特,感觉不错的所谓诗歌:《月经,不仅仅属于女人!》。写完之后,我很兴奋。于是便又匆忙地给她写起信来,大约深夜4点左右我才终于把信写完。接着把信和作品一起装进信封,然后就立即匆匆的冒着冬夜的寒风冷雨跑到场上邮局去给她把信投寄去。我给她写信和寄信,像做贼似的,生怕被别人发现了。所以我写信和交信都是很少人,或没有人的时候“悄悄咪咪的干活”进行:要么在黄昏去写交,要么在很早的早晨,有时在很深的半夜三更之后……多数,多数的书信只写不交出透露,只写给自己。

        当我冒着寒风冷雨跑到邮局的时候,我在黑黢黢的邮箱旁来回地徘徊着,是把这些文字给她寄去还是不寄去呢?我在心底不断反复的问自己。前面给她寄去的信都是肉包子打狗,杳无音信。我想:信她肯定收到了的,是她根本都不愿不屑回信。我自己心底比谁都清楚。这还寄去给她吗?我一边在深冬深夜的寒风冷雨里徘徊着,一边不断地问自己;一边不断的问自己,一边在深冬深夜的寒风冷雨里继续徘徊着……我最后终于咬了咬牙,还是把信件艰难地投进那个老旧邮箱。当我投信的时候感觉不像是在投信,而是像在投一块千斤重的石头。第二天很早,趁着和我早已很熟悉了的邮递员还没有把信送走,我又急急忙忙跑到邮局把那书信要了回来。那书封信同其它那些没有寄出的书信起,仍然的沉睡在我的那口破木箱子里,沉睡在我心灵深处记忆的破箱子里。

       我是很少有人回信给我的,更不用说主动写信给我。所以偶尔收到别人的信就显得格外的珍贵了。正因如此,别人给我写的信件,我都要最大努力的回信,这一个习惯一直到今天的电子书信。因为我心底认为,也是这样做的:一是我本身收到的信就少。二是出于礼貌,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三是我写信也把她当做一种自己的练笔。我很多时候都时时刻刻渴盼收到别人的来信,更希望是她的来信。特别是每到过佳节,新年,老年……或者寒冷冬天里寒冷孤独的深夜。

        每当那样时节,那样的那些时候,我的心里装满的全是别人给我寄来书信的幻觉。那时我几乎天天都要跑到邮局去问:有没有我信件?每次村里的人赶场的人回来,我就去问:有没有我的信件?每次邮递员送信到我们村子,我就去问:有没有我的信件?邮局里的人都把我认熟透了,次数多了,邮局里的人,村里的人他们都很是不耐烦了,一看到我要去问,远远地好像都在有意的逃避,躲开,都认为我有严重的病,精神很不正常。实在逃避,躲不开,我一问,他们就简单粗暴地不假思索地说:没有!或干脆就不回答。后来我就再也不问,不敢问啦!于是……或者平常时候,或者农忙空闲之余,或者就在农忙的时候我就爱莫名其妙地对着远方发呆。明明知道不可能有信件来,我依旧的渴盼着:感觉有我的信件就要来了!要么在路上,要么在风中,要么她正准备写……想着,想着,一切就像真的那样似的起来。

        阴风冷雨的深冬的黄昏,或者月白风清的静夜,我东施效颦地学着酸酸溜溜文人骚客,对着明月清风,把她诗意化,把她与自己的自作多情邮寄风里,把明月清风当做传递心灵的使者,有关无关地:“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东施效颦,归东施效颦。诗意,终归诗意。幻觉,终归是觉。最终,渴盼回来的书信是没有渴盼来的。渴盼回来的,除了一无所有,还是一无所有。

        书信美女,终究没有书信回来。当然,文学,诗人也没有文学诗人出来。但,渐渐地,渐渐地,我给别人,给美女的书信,准确地说自己给自己的书信,相反地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厚重起来,至今很多时候,我都还在继续那先前的恶习,无聊读不进去书写不出文字的时候,就自己给自己写信,很多时候都是用纸笔来写。

好多年过去了,现在用纸笔抒写信的人是越来越少,越来越成为久远的历史了。

         唉!岁月悠悠。往事如烟。书信也如烟。

        ……我依旧时时:怀念着那些书信。那些书信的日子。怀念那些用笔墨进纸里,温馨的爱的问候祝福。怀念那镶嵌深入在本子信笺里,笔墨字体里,时间岁月里,自己思想灵魂里,心灵骨子里……遗留下来的余香……尽管,那些书信里都是沉重的贫穷时光,都是沉重的哀愁感伤,但是她属于我自己的经过,感觉:——永远,都是一种最纯真的美好!

蓝野静,原名殷众。别名,一蓝,或一蓝无语。中国国际文学艺术家协会会员,重庆市散文学会会员,长寿区作家协会会员,现在重庆长寿北城中学任教。作品刊发《中国文艺》,《作家报》,《重庆教育信息》,《中华散文精粹》,《鸭绿江》,《长寿文化》,《长寿文艺》等,报刊、杂志。自编诗集《黄昏:是一种观点》。多篇散文,诗歌,随笔入选长寿区《十年文学作品选》丛书。《冬天的长寿湖》曾获全国湖泊散大赛优秀奖。《无标题的思绪》,曾获2015年第二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

             《西南作家》征稿、征订启事

    贾平凹先生欣然题字,傅天琳女士激情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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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追求,小人物有小人物的风采。霓虹幻眼,人心浮躁,但我们《西南作家》同仁一如既往地坚持写作办刊,坚守文学阵地,坚定文学理想。我们坚信:缪斯一定不会亏待文学的追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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