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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事儿丨赵明宇:和寒冷较量

 长河副刊的书架 2021-01-14

寒冷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

小时候在农村,每次起床,母亲把一捆柴禾抱进屋里,点燃,把我的小棉袄、小棉裤烤得热烘烘的,我还是不敢穿,害怕袖管和裤筒里面有局部的冰凉。

母亲鼓励我勇敢地把胳膊、腿伸进去,动作要快。于是我瑟瑟发抖地爬出被窝,穿上衣服。

好在不到两分钟,身上的小棉袄、小棉裤就变暖了。

我们上学去,走在村街上,能看到肩上背着挎篓的老汉,用胳膊夹着铁锨在拾粪,一说话嘴里冒着白气。

我们在教室里坐得时间长了,感到身上冷,双脚发麻,牙齿抖动得哒哒响,下意识地缩着肩膀,盼望着下课的铃声。

下课了,我们到校园墙根下挤暖儿。我们欢呼着,奔跑着,身上渐渐有了暖意。

那时候农村的孩子懒得洗手洗脸,脖子黑黑的,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脸蛋和手指还是被冻得红肿。

母亲刷锅洗碗,手指在水中浸泡,裂开了口子,缠着橡皮膏。我问母亲疼不疼,母亲告诉我,不要怕冷,越是怕冷,就会冷得更厉害;要学会和寒冷较量,总能把寒冷打败的。

于是我们去村外追逐着玩耍,玩耍能让我们忘记寒冷,找到快乐。比如打尜,把尜打出去的间隙,双手插进袖筒里面,冰凉的双手贴着温热的皮肤,有惬意的暖流,那真是一种享受。

我们还会在土坯上面掏一个洞,做成“小火炉”,填上牛粪、枣树皮之类的可燃物,一侧钻一个小洞便于吹风。把“小火炉”点燃了,抱到野外去,放在沟沿上,我们趴在大沟里,看小火炉冒着白烟,一会儿有了火焰,再把小火炉抱到沟下烤火。小伙伴之间还比一比谁的“小火炉”燃得旺,开心快乐,早把寒冷忘掉了。

大水坑积满了水,是夏天游泳的地方,而冬天又成了我们的滑冰场。我们去滑冰,刚开始害怕“炸冰”,试探着在冰上行走,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在冰上打陀螺,或者用小棍子撑着身体在冰上滑行。

如果下雪,更好玩,不仅堆雪人,还能滑雪,眉毛、头发上一层白白的冰霜,像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可是身上汗津津的,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冷。

我在和寒冷较量中长大了。为了谋生,白天骑着自行车做小贩,晚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在灯下写作。妻子说:“别写了,那么冷。”我说:“冷有什么好怕的?和寒冷较量,我总会赢的。”

写到深夜,两只脚冻得疼痛难忍,但是进入了状态,我咬着牙齿坚持,度过了一个个寒夜。后来,我因为经常发表作品,被一家杂志社聘为编辑,才告别了在寒冷中写作的日子。

如今人到中年,安逸的生活中总是想起那寒冷的冬夜,真想再和寒冷较量一回。

(已载1月14日《德州晚报》)

■作者:赵明宇  ■编辑:王晓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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