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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20年11月初，商业摄影师胡波按计划来到了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理塘县喇嘛垭乡下则通村，开展纪录片拍摄及商业营销的业务，原计划用一个冬天的时间将下则通村打造成一个网红西藏旅游地，然后投资开发民宿，村民也可以在直播里面做综艺节目带货。 “双11”这天下午，摄影师胡波和当地村民索朗勒伯计划驱车参加八十公里外团委组织的“双11联谊大龄青年联谊会”。胡波拍摄过很多藏民和西藏的生活，把拍的视频、图片放到网上，其中的一个目的是给他中央美院一个朋友做油画的素材，然后在北京搞画展。胡波觉得藏民索朗勒伯的笑脸很吸引人，就有了一个想法，想拍一组世界高原上的微笑系列。高原情怀很多文艺青年都有。在这天出门前，他除了拍了索朗勒伯，还拍了索朗勒伯的妹夫及外甥，拍完后随手发到了微博上。 因为走山路，没信号，等到达目的地之后，开手机一看，拍摄索朗勒伯外甥的那条短视频火了，两个小时被浏览了近1000万次。他知道自己火了，索朗勒伯的外甥也一定会火。 索朗勒伯的外甥叫丁真，是出生于2001年的普通藏族小伙子。 后面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丁真受到了网络热捧，一夜走红，不到半个月成了中国最有流量的网红。 2 与其他网红走红不同，丁真的走红有两个特点，一是没有运作、没有投入突然走红；二是得到了官方的大力赞许。后者尤为重要。 虽然人民日报一直抱着谨慎的态度，但中国青年报、央视等等这些头部媒体则毫不吝啬地把流量给了这位不到20岁的藏族小伙子。出于什么原因，或者初衷是什么，我们不清楚。但大家一直谈的都是纯真和初衷，可没有人能讲清楚这份纯真和初衷到底是什么。 也许，现代生活太馄饨了，2020年的舆论场也太馄饨，媒体、官宣也从这位藏族小伙子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清流。 但是，那样的清流哪个孩子眼里都有，它来自年龄，两三岁的孩子的眼睛都是一汪水一样的清澈。 不过，当我第一次看到丁真网上热传的那张照片时，我没看到纯真、清澈，我看到的是渴望和期盼。 我当时为我这种“不清真”的想法而自责，是我这双老眼昏花了、被污染了，人家这孩子眼里的就是纯真，是我想歪了，看到了饥渴。 不过官宣的热炒除了央视的及时跟进外，还有华大姐的“三推”。 这两年，可以叫中国的外交年。自己家有什么事不太重要，别人家的事才重要。 外交的风向就是行动的方向，指哪打哪；发言人骂谁，我们就骂谁；发言人表扬谁，我们自然就表扬谁。 在这种思维定势下，华大姐的“三推”无疑表达了某种定义，丁真也就成了国家级的网红。由此也引来的韩国、日本媒体的报道。 3 那么，我们回过头来看，最开始人们在网上看到丁真的影像为什么会被他吸引，是后来说的纯真和野性吗？ 有，但更主要的是他长得好看、颜值高。 没有这一点就什么都没有，无论男女大家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不分种族、不分文化、不分时代都这样，俗话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这个美首先指的就是美人，男女都有美人，然后都是其他的美。 当然，现在的都市美人也很多，男男女女满大街都是，天天玩自拍的长相也不比丁真差，他们的眼睛也水一样的纯洁，还有点萌，为什么都没有像丁真这样一路走红呢？ 因为这些人眼里没有丁真的那份儿渴望，那份儿饥渴，让人看了有点懒。而丁真不一样，也就是人们说的还有点野，也可以叫痞。 能通过图片或视频表达这一点，功劳在摄影师，我是摄影师，所以就夸一下摄影师。 不过，事实是，我们都不知道丁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们只认识图片或视频里的丁真。 也许这个再生的印象与真实的丁真很远，这也是正常的。 这就和我们认识喜剧演员一样，觉得他们永远是快乐无比的一群人，可事实是80%以上的喜剧演员都有抑郁症的倾向，有很多人还非常严重，比如卓别林就是个抑郁症患者。他们是抑郁的一群人。 我们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真实生活，可全国人们一夜之间就认识了一个被定义为纯真的大男孩。 如果没有官方的介入，有可能会有一个更传奇的故事发生，而后面的结果更是难以想象。 也许真的会从这个出过多位活佛的地方（理塘县）走出一个现代成功者、一个娱乐明星也未尝可知。这里面会有网红公司的恶战，投资的角力，吃瓜群众的说三道四。也许他会是一个先盛而后衰的悲剧人物，而被公众遗忘。 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因为他被国有化了，成了一名国企职工、国资委旗下旅游公司的形象大使。他的工作除了为理塘县文旅体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代言之外，还有一些具体的工作。作为理塘县千户藏寨的环保监督员，他每天要到其所属的9个微型博物馆巡馆，检查卫生、消防安全等，此外还会有人为他安排学习课程，包括学汉语、练字、上文化课等。 刚成网红，还有来得及享受一下网红的荣耀就有了50岁老大爷的工作；还没有走入市场，就被卖断了。问题是不但是一个白菜价，还没有自由。 结果呢？郁闷吧，抽烟了。 当然，这都是我的戏说，也许他以前就有吸烟的习惯。这些年未成年人吸烟又有所反弹，再者也不能说，吸烟的人就不是好人，或者未成年就吸烟的人不是好人，这是非常严重的偏见。 4 丁真吸电子烟的视频在网上流传之后，舆论一片哗然，一下子就觉得他不纯真的，很多大媒体也有打脸的感觉。 大可不必，丁真是他自己，他也成年了，有吸烟的权利。 不过，到了今天这个份上，我还要问，丁真的纯真是什么？ 是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因为谁都知道他生活在相对贫穷的四川西藏，也正是因为贫穷的窝里出了这样一个好看的大男孩，大家才喜欢，从侧面说，是对贫穷的猎奇。 就和当年全国人民喜欢赵本山、小沈阳一样，那是对相对东北“老土文化”和东北这个改革开放后落后了的地区人民生活方式的一种猎奇。 至于官媒，也没人关心这个孩子的人生，他们关心丁真背后的两字叫——扶贫。这两个字也只代表路线的正确，别无他二。 孩子渴望好的生活，因为摄影师胡波的镜头就要实现了，那是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可他被当地政府以爱护他的方式没商量地并购了——给你一个国企职工的身份，环保监督员，每月三千五，大学本科生都抢不到的饭碗。 这是他眼睛里渴望的东西吗？不是。 每个人都渴望有自己的选择，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对于一个年轻人而言，这才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自己选择，而不是被安排。 在丁真刚红的时候，官宣就提醒《珍惜“丁真们”的纯真，不因流量迷失自我》、《“15分钟”出名之后，让丁真回到丁真》、《热议丁真，也别忘了背后的他们》。 对于网络时代，流量是什么呢？官媒当初为什么要抢丁真这个流量呢？ 过了气的马大侠说过，现代社会的流量、数据就是上一个时代的石油、黄金，有了流量就有了一切。为什么会在流量里迷失，不往流量上走才叫迷失。 丁真回到“丁真”，又是回到那个真呢？这个本真又就是什么呢？而热议的背后的“他们”又是谁呢？ 谁都知道叫贫穷，别走出贫穷，别丢失了本真，儒家士大夫有一句骗人的鬼话叫“安贫乐道”。 因为他们是士大夫不是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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