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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人忆 | 怀念殷云龙老师

 五台人 2021-01-15

作者简介:老农民(网名),五台豆村大石岭村 人。受过苦,教过书,做过饭,修过路,架过桥,背过窑,经历颇丰,终无所成。曾任职于忻州师院,现已退休。

怀念殷云龙老师

——老年纪事之十六

文/老农民

        临近清明,怀想先人,是清明节的应有之义。我所怀念的尽管不是我的先辈,却对我有知遇之恩的。他就是原豆村联校联校长殷云龙。

        殷云龙,原名殷云安(可能他感觉云安不如云龙威风,所以改名),籍贯:五台豆村镇西营村,1935年生人,54年7月毕业于代县师范,工作后曾在二师,山西师范学院进修,学历为专科。平时我们称他殷老师,因生得肤色有点黑,背后好多人叫他“殷黑子(实在名符其实)"。他为人公道正直,说话直来直去,工作勇于任事。生前还曾兼任县纪委常委。

        知道殷云龙老师,最初是从妻子口中听到的。他是妻子上豆村完小时的算术老师。据妻子讲,殷老师实在是个顶呱呱老师,讲课条分缕析,重点突出,循序渐进,精彩纷呈。要求学生认真严格,奖罚分明,一丝不苟,人称“黑虎爷"(类似人们称‘黑脸包公`的意思)。

        了解殷老师,却是我到西营学校当老师之后。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和他有了许多交集之后才算真正了解认识。尽管他逝去已经二十年,但与他相处中办过的几件事,却让我至今难以忘记。

        服务乡里,造福桑梓恐怕是每一个中国人的最大愿望,当然殷云龙老师也不会例外。西营是他的出生地,他从西营这个山村走出去,工作的几十年中,也转悠在故乡西营的周围,但始终没有忘记这个文化落后,教育欠缺,经济贫困的故地。在他有能力为家乡出力流汗的时候,说服当时西营的老书记殷喜堂,勉力在西营先后办起了七年制、九年制学校,培养了一批优秀人才,涌现出一些人们至今津津乐道的人物。如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研究员二级的殷建平。扎根海南,自办药厂,利国利民的私营企业家殷生章就是突出的代表。至于那时上了大学,考入中考的真也不少。

        正如有人讲过,这些井喷式出现的人才,和学校办在村里就近上学有着极大的关系。西营村和东西相距一、二里的东营、裴家岗相比,东营、裴家岗是读书人多,有钱人多,西营是穷人多受苦人(长工)多。东营、裴家岗有连续几代是书香门第,诗书传家,而西营能有两代人接着读书,数来数去,恐怕是少之又少。把学校办在跟前,不要东跑西颠出村上学,减轻家庭经济负担,方便学龄儿童读书,实在是一举多得,无尚功德的大事。对此,有思想深度、识见高超、从中得益的人士作出了如此高度评价:“对于一个穷乡僻壤,这种改变是件有历史意义的事,是许多人心血的集成。与财富和权贵相比,文化观念的改变更有持续性和可发展性。这段历史不能忘记,值得总结"。

        对于这些,都是我在西营当民办教师时亲见,並且也为此贡献了些微力量,因而感到自豪不已。想想当时,殷老师只要回家有空,总爱到学校转悠,不是到教室看看,就是和老师坐坐,总要呕心沥血为学校的发展和教师的生活操心尽力。因此说,西营村人教育观念、文化观念的转变和殷老师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再说一件和我有关的事,也能从中看出殷云龙老师对工作认真负责、敢于任事的态度和竭尽全力、灵活办事的能力,以及精益求精、周到细致的工作精神。

        76年寒假,刚过春节不久,县教育局派出教研室席老师和曲老师,到豆村联校配合殷云龙老师举办“三算(笔算,心算,珠算)培训班,潘老师主讲,並带学生演示,很是成功。我也参加了,但不是参加“三算"培训班,而是普通话推广。由殷云龙老师安排,我成了主角,不讲理论,以课堂讲课为主,作个普通话示范。

        乍得一听,宛若头上响个炸雷,晕圈半天才稍有苏醒,赶忙推辞:们(五台方言,是我的意思)不行,们不行。你要知道,那时山村学校教书,除了个别词语五台方言无法读出,大部分词语仍用五台方言土语来教。假如不是这样,有谁讲课稍稍带点普通话,村里的老百姓就会说你有毛病,说你“捣京腔"(五台话读作dāojieqian,五台把指甲读作jieqian)是个"神经货"。吓得每位先生教书仍用五台普通话。当然我也不会例外。另外,我本人天生拙嘴笨舌,对于语音这一项,敏感程度也比普通人迟钝十分,无法担此重任。可推托再三,殷老师仍不松口。转念一想,既然殷老师高看自己一眼,着意要培养自己,硬要拒绝,实在有些不近情理,便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我记得示范课讲的是伟大领袖毛泽东同志的《念奴娇·鸟儿问答》。等我备好课,殷老师让我就近请教五台教育界的名师刘嘉珍(当时刘老师正在豆村中学任语文教师,我们的培训班也正办在豆村中学)。你该了解,就是把五台方言土语换成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中间还是有很大距离的。比如说,五台话里声母t,q不分,前后鼻音不分等等。尽管每个字都注上了拼音,可发音总是不到位。反反复复几次请刘老师一字一句教给,自己也来来回回,从头至尾练习,总算不纯粹是五台方言土语了,多少接近了五台普通话,当然距离正二八百的普通话还有老远,可实在无法实现尽快提升,只好将就凑乎。

        之后,我们师(殷老师既然是妻子的老师,当然也是我的老师)生二人,又几次进行修整打磨。找一教室,只有我俩。我当老师摸拟讲课,他当学生认真听讲。他提疑问,我作解释,他提建议,我作改进。研磨再三,多少有了个模样,才让登台示范。最终,经此周到细致的准备,效果当然还算凑乎。他园满完成了上级交付的任务,我从中得到了锻炼,增长了知识和本领。

        这些事已过去四十多年了,殷老师离世也已近二十年了,每当无意想起,才真正理解:世人难有彭祖寿,留得好事叫人思。愿殷老师天国一切都好……

        附记,示范课后,有一小事至今难忘。一位老师告我:问号下边只有一个点,你写成两点了。我赶紧一查,果然是的。我顿时惊了愣了。从小到大,无论是写作文还是黑板上板书,一直以为问号下边是两点,怎么形成这个错误,百思不得其解。要不是这次示范课,恐怕一辈子都会这么坚持。

        这有一事一生引以为憾。那次示范课后,由于本性使然,环境影响,再没用功普通话,总觉得生在山坡马面(五台方言,意为高低不平)地方,学讲普通话恐怕是一只手抓(读wǎ,抓的意思)下六道子——多此一举。后来毕业分在一高校,一直操五台普通话讲授课程内容。学校最早只招本地区学生,尚可应付。后来招成全省,就有些力不能支,难以对付。只好多多板书,好在粉笔字还算凑乎,没出大洋相。再后来,全国招生,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边也不敢去沾。由于不能熟炼使用普通话,以致交流不畅,工作受限,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图文/老农民 原创

编辑/五台人(sxwutai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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