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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我喜欢摇滚,但最爱的是我的女儿

 芸斋窗下 2021-01-17

8月16日晚7点半,三联生活书店特邀资深摄影师高原,在上海展览中心以“1994年,我刚好在场”为主题,与现场读者进行了一场关于用影像记录中国摇滚乐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对谈。说到自己与三联生活书店合作出版《红磡1994》的初衷, 高原坦言——想通过自己的相机,把当年演唱会现场的真实保留下来。

因为本次上海书展的活动时间紧凑,读者热情度高,所以采用了开门见山——直接同读者交流的方式推进。第一个抢到话筒的读者兴奋地说:看到“1994年,我刚好在场”这个主题,作为那个年代的人,感动的同时也因没能在现场而遗憾,所以很想听您讲讲演唱会现场的故事和情况!

高原说:作为工作人员,在后台比较多,不能像大家看DVD那么清楚,但身处现场还是感觉很震撼的。当时香港还没回归,感觉那么年轻就可以跟着去外面演出,并且引起很大的反响,激动之余也多少有些惊讶。后来回忆,感觉去看演出的大部分人是大陆人,因为口音多不是香港口音……怎么说呢,我的记忆里还有许多这样的真实的点滴,和许多人营造的“94红磡”是不同的,我出这本书的初衷之一,就是还原一个真实的“红磡”,我眼中的“红磡”。

一位从苏州来的读者问道:为什么书里所有的照片都是黑白的,是基于当时条件不允许拍摄彩色的?还是您的个人偏好?

高原说:其实这本摄影集里的照片有60%原本是彩色的,但彩色的色调较乱,为了书籍在整体上呈现出统一的视觉效果,我们决定将大部分调为黑白,仅保留极个别彩色的——与我们的主题色“红”能呼应上的。所以这是基于设计的考虑。当然,那个时候确实是没有什么钱买彩色胶片,大部分是黑白胶片。

当聊到是如何整理这本纪念摄影集、是否会因为某些原因删减照片的时候,高原坦率地说:会,现在大家看到的这本《红磡1994》,最终收录的相片数量是当时所有作品的三分之一。一个是出于制作成本上的考虑,另一个就是原本的图片量实在太大了。为了让摄影集有个平衡的图片数,我们就一直在做减法,所以大家现在看到的是一本精简版的“94红磡”。

聊“94红磡”绕不过主角魔岩三杰,面对读者好奇魔岩三杰中是否何勇最幽默、张楚较忧郁时,高原露出了轻松的微笑:不,何勇挺怂的;张楚是一个思想家——就像看他的歌词一样,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生活中也是这样,你和他聊一个话题,他可以天马行空地聊到很多其他事情上去,每天也是会想很多很多的事。

高原和姜昕、何勇

一位带小孩儿的老乐迷回忆说,“94红磡”那会儿他正上初中,是荷尔蒙爆发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中国摇滚乐的爆发期——魔岩三杰、唐朝、黑豹等乐队都充满了魅力。之后,中国摇滚乐似乎沉寂了一段时间,但像他一样热爱摇滚乐的乐迷们的心,一直是火热的。好奇高老师作为用相机记录那段历史的人,是否认为中国摇滚乐的“真实”与“自由”精神得到了传承?

高原认真地说:之所以会有“爆发”和“沉寂”的印象,只是因为没有深入了解,事实呢并非如此。因为那会儿网络媒体还没现在这么发达,很多信息只能通过传统媒体传播,当时的魔岩唱片公司一直致力于乐队和摇滚文化的推广和宣传,那时知名的魔岩三杰、崔健、唐朝、黑豹等被报道的机会比较多,所以乐迷们看到他们的机会就比较多。魔岩唱片离开大陆以后的那段时间,其实涌现出了大量的地下摇滚乐队,反而是一个爆发期,只是因为没有正规的唱片公司去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做宣传了,所以部分乐迷才会觉得“沉寂”。现在大家看到的很多知名的摇滚乐队都是在那个阶段成立的,所以我并不认为中国摇滚乐有沉寂的时期。

说到中国摇滚乐的“真实”,高原在肯定了“94红磡”价值的同时,也坦言那场演出有点被神化了,这种被神化反而让它的价值变得更窄、更狭隘。 “正如我之前所说,也是我一直强调的,我出版《红磡1994》的初衷,就是还原一个真实的'摇滚中国乐势力’演唱会。”有没有跑调的,有没有走音的,有没有谁的琴弦断了……这些才是一场真实的演唱会。

听到这个观点,许多读者都面露惊讶之色,高原直言:为什么会有被神化的现象?

也许是因为大家需要神,需要崇拜。“造神”和“灭神”可能是部分人的爱好和兴趣,把一个人抬得很高或者踩在脚底,是部分人内心之中体现自我价值的一种表现。

其实当时好的演出很多,为什么“摇滚中国乐势力”能成为标杆,很重要的一点是魔岩唱片和张培仁他们在宣传上非常用心。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很会营销。有时候,真的会被这些宣传所感染、打动。粉丝的内心也需要完美的乐手、乐队去崇拜,类似于美好的寄托。就像我们看漫威英雄拯救世界一样,把自己想象成他们一样,因为很多人没有这么强,所以内心需要这么一个东西吧。

讲到这里,一位诚挚的读者眼含热泪地问高原:未来您还能继续拍摄这场演唱会的乐手们,直到他们变成老头老太太,并出版一本纪念摄影集,与《红磡1994》呼应吗?

高原停顿了片刻:嗯,挺难的了!我知道您太爱他们了,但是挺难了,我只能说尽量吧。

谈到高原本人至今仍保持着中国音乐圈记录者的身份,有读者想知道将来会不会出版记录现在的乐队的摄影集。

高原说:出书是一件讲究缘分和契机的事,比如这本《红磡994》和三联生活书店合作,出版得很快,两个月就基本成形了,但是第一本书《把青春唱完》就用了将近5年的时间。下本书预计9月中旬会与读者见面。

听见新书即将面世的消息,读者特别感兴趣,询问新书内容是否包含以前一些摇滚乐队在树村的生活,以及那段时间地下乐队的演出等。

高原回答说:其实特别惭愧,他们在树村生活的那段时间,我正在生小孩,所以没有机会拍。包括许多这两年又重组的乐队,在那段时间解散了,也没机会拍到,是一块空白,很遗憾。等孩子大一点上幼儿园了,我才重新拿起照相机。那时拍摄许巍比较多,拍了他5年,然后又跟着汪峰拍了5年。从去年开始,我又想着重新拍摄我认识的乐队,看有没有可能再慢慢地把他们现在的状态记录下来。至于新书的内容,在这里就先卖个关子。

在被问到是否有看演唱会泪流满面的经历时,高原回忆起自己去大阪看曾经非常喜欢的枪花主唱Axl Rose演出的经历——当时他已经非常胖了,还在蹦,却和年轻时完全不一样了。整场演出,自己一边流泪一边体味青春年少的逝去和对它的缅怀。

有年轻的读者认为现在中国文娱产业越来越发达,越来越资本化,在这种大环境下,很多年轻人已经失去了自由选择的权利,不知道作为摄影师,应该怎样去打破这种非自由的垄断。

高原说:若是摄影师,保持在爱好的程度就可以自由选择,不要让它成为职业。换句话说,要想同时拥有自由和资本,是不可能的。

谈到创作对象的选择,高原说一般只拍摄自己认识的朋友,不会因为一个乐手或乐队有名,不认识也硬着头皮去拍,这不是自己的行事风格。

临近交流活动结束时,读者问高原:你喜欢摇滚乐吗?最爱的是摇滚乐吗?

曾经的酷girl,话语间多了一些沉稳温柔的母性力量:我喜欢摇滚,但最爱的是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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