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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芙荭专栏】扳着指头数到十

 嘉年华ing 2021-01-18

芦芙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文学院第二届签约作家。商洛市作协副主席。入选陕西文艺创作人才百人计划。作品散见于《青年文学》《北京文学》《长江文艺》《小说选刊》等刊。出版有小说集《一条叫毛毛的狗》《袅袅升起的炊烟》《扳着指头数到十》等多部。曾获中国小小说金麻雀奖等多种奖项。现就职于商洛市群众艺术馆,《商洛文化》执行主编。

扳着指头数到十

文 | 芦芙荭

  那一年,刚过完年,爹就让娘收拾东西,说是要回单位上班。

  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几件洗净的旧衣裤,再就是过年时娘熬更守夜给爹做的新布鞋。

  爹爱吸烟,娘就把切碎的旱烟装了一小布袋放进包里。娘还将自家熬的红薯糖用刀背敲了一块,用纸包了,塞进包里。

  爹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爹说那地方狐狸白天都敢偷鸡呢!

  我和娘把爹送到道场边。爹像忽然记起什么似的,从衣袋里掏出一块零钱,说,坎上的瓦匠昨天又犯了病,抽空去看一下。爹说话时手指又在我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我问:“爹,你几时回来?”爹笑笑说:“个把月吧。”

  爹一走,我便问娘,个把月是多长时间。娘说,个把月就是一个月,就是三个十天。

  那时,我还没念书,扳着指头刚好能数到十。

  第二天,我随娘一块去看瓦匠。我们家的老房子漏雨,娘看瓦匠时就说了烧点瓦翻盖房子的事。回来时,我偷偷将瓦匠和好的泥包了一疙瘩。娘还是看见了,娘说,快给瓦匠送去,那泥是做瓦用的。

  我说:“我也是有用处的。我每天用泥捏一只小狗,捏够三个十了,爹不就回来了!”

  娘就笑了,没再逼我将泥给瓦匠送去。

  当天晚上,我便用泥捏了一只小狗——丑丑的小狗,我把它放在了屋檐下的鸡圈顶上。

  开始时,我每天捏一只。过了几天,我便有些急了。我知道爹每次回家,总会带些好吃的给我。娘也会做好吃的给爹吃。于是,趁娘不注意时,隔个一天两天偷偷多捏一只放进去。

  过了一段时间,我问娘:“爹怎么还不回来呢?我的小狗都够三个十了。”

  娘说:“哪能呢?我们家的鸡一天一个蛋,才一个十零九个呢!”

  日子过得很慢。我在焦急的等待中,终于盼回了爹。

  娘急忙从箱底摸出几个鸡蛋去做饭。我便从鸡圈顶上搬来那些小狗,十只一堆,放了五堆零三只。我说:“爹,你这次走的时间真长,我捏的小狗都五个十零三只呢!”

  “你肯定多捏了,”爹边说边去掏他带回的包,“我是每天攒半个馒头。看看,正好三个十零四个半边,三十四天!”

  娘在灶间听了我和爹的对话,也插话说:“石柱,你是不是动了娘收的鸡蛋?我就觉着不对劲,数来数去怎么就差一个呢?”

  爹就嘿嘿地笑了,娘也笑了。

  那个鸡蛋是我偷偷拿的,我把它打碎,装进一节竹筒烧着吃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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