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板栗 | 徐金保

文学百花园 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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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板栗老家味

徐金保

国庆长假，虽然杂事缠身难迈开腿脚，我还是用心调剂，并于5日清晨携老伴回新洲凤凰祖屋小住了三天。6日上午小雨转阴天，我俩按计划到村后废弃了三十多年的“凤凰渠”怀旧。

“凤凰渠”建于上世纪50年代中期，60年代末，身为初中生的我，曾有两个寒假参加了凤凰公社组织的维修工程呢，那种手挖肩挑的辛勤劳作场景，至今记忆犹新。半小时左右我们走到了布满自然滋生的、大多不知名的乔木兼灌木覆盖的渠道深处，突然老伴惊叫一声，原来一脚踩在了刺球上。“板栗”！我俩蹲下身子在灌木、杂草丛中细看，刺球很少，黄色的小板栗星星点点撒满一地，抬头观望，这一段渠道边高高低低、参差不齐的板栗树有十几棵，树上一部分刺球裂开。“新鲜成熟的野生板栗，赶快捡起来”！老伴一边吆喝，一边捡拾了一大把。我也麻利地动起手来，怎奈有些灌木带刺，渠边又是斜坡，对老人而言真有一点危险性呢。大约15分钟，两人的上衣、裤子口代已经鼓鼓囊囊，估计不少于三斤。老伴见我的手背被荆棘划破了两道小口子，便说今天就检这么多，够小吃几天的了。返回的路上，老伴滔滔不绝地向我宣讲野板栗的功用，诸如野板栗含糖、淀粉、蛋白质、脂肪及多种维生素、矿物质等营养成份，老年人常食，对抗老防衰、延年益寿大有好处，有“干果之王”的美称云云。常在电视、微信上观看保健节目的老伴总算抓住一次活学活用的机会了。

曾经，我品尝了好几年野生板栗。二0一五年前的数个中秋节，我与老伴均会收到亲家母送来的小巧玲珑的野生板栗。那是联产承包责任制初期，位于九江彭泽县的亲家责任地范围内的边沿有七、八棵野生板栗树，果实虽小，味道佳美，亲家公婆于是精心呵护，果实数量年年增长；十六年前，亲家二老身体渐衰，干农活已力不从心，便将三亩多土地全部种上了优质板栗树。连续好几年人工种植的板栗大都在市场上卖掉了，野生板栗则几乎全部送到了武汉，我和已十三岁的大外孙吃了多年的野板栗呢。六年前亲家二老彻底放弃了耕种，来到武汉与我姑娘、女婿、外孙同住，真正地享受天伦之乐了。第二年中秋节，二老高高兴兴地回彭泽收板栗，谁知，到地里一看，野生、家种的一大片正值盛年的板栗树，一个板栗也没有，不知什么人全部摘收走了。亲家公公一气之下，雇人将野、家板栗树全部砍倒，一棵没留！从此，亲家再无自家板栗，鄱阳湖边野生板栗也离我渐行渐远了。

近几年秋天，我都要买十几斤鲜板栗生吃。老伴说的有一定道理，更主要的则是古书上有论述，现代中医有新发现。板栗既是“干果之王”，又是名贵中药。唐代药王孙思邈说：“栗，肾之果也，肾病宜食之”。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记载：“栗味甘，性温，入脾胃肾经”，“栗治肾虚、腰腿乏力，能通肾益气，厚肠胃也”。生食效果更好，孙思邈《千金方·食治》提出：“生食之，甚治腰脚不遂”。宋代大文豪苏辙有腰膝疾，按此方生食板栗，不日痊愈，绪作诗一首：“老去自添腰脚病，山翁服栗旧传方。客来为说晨兴晚，三咽徐汝白玉桨”。现代中医认为，板栗有很强的滋补功效，可与人参等名贵中药材媲美，经常食之，能预防高血压、冠心病、动脉硬化、骨质疏松等疾患，当然，补肾是最大的亮点。

我爱板栗，尤其是老家的野板栗，不是为了满足味蕾，也不是为了预防疾病，而是因为我心灵深处钟情老家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那些不起眼的石头、土堆、小路、沟渠，记录了老家历史的发展变化；那些野生的独特花草、树木、果实，如这次近距离亲近的野板栗，是老家的地理标志、天然档案；那些不惹人注意的老屋、土地庙等点点滴滴，却隐藏着老家沧海桑田的传奇故事。我是老家那片土地的一分子，正如艾青的诗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老家土地饱含老家独有的味道，这味道渗透在老家的水稻、小麦、各种经济作物和菜蔬之中，渗透在老家的方言土语、乡风民俗之中，自然也渗透在小小的野板栗之中。无论漂泊到哪里，老家的味道，从少年、中年到老年，早已与我的血脉溶为一体，任何山珍海味不能替代，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