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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作者:杨时宏[散文]我的父亲

 凉城文苑 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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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


文//杨时宏


前几日,在整理文柜时,偶尔发现一张父亲生前照片,心中一颤。父亲生前的音容笑貌若在眼前,起了心中无限的思恋
我的父亲是2011年10月9日因病医治无效,与世长辞。我们是尊重他的愿望,离开医院回家三日后去逝的,距今已三年多了。在儿子心目中,父亲就是英雄,父亲就是天,父亲就是皇上。除了老师外,一生中我最敬畏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小时候自己做了坏事,父亲只需用眼看一眼,我便会马上一五一十地交待,根本无需审问和“用刑”。特别是小时候,只要有父亲在,我们什么都不怕,走夜路时,父亲只要咳嗽一声,便敢放心大胆的走。
记得小时候,大约是五、六岁时,平时大人都是叫我们不要到水里玩,不要到深处去,小心淹死。但有一次,父亲下河洗澡,带着我到老家当门的小河边,那里有一口塘,小时我们认为那是大人才敢去洗澡的地方,在小孩眼中那是多大、多深的水啊!我是当然不敢下水的。父亲说:“下去,不会沉,会自己浮起的,只要手怎么动,脚怎么动等等”,似懂非懂的我一下子跳下水去,当时感觉水直往肚子里灌,眼也花了,可能是一下水就直接向塘底沉下去,这时父亲像提小鸡一样把我提上岸,我肚子里的水还像水笼头一样往外冒。回家后,没做好保密工作,被母亲好一顿骂,主要是骂父亲。父亲只说:不学,永远不会水。可见儿时对父亲的信任已到了迷信的程度。
父亲去逝后,一段一时内,心中总是空落落的;因他住院九个多月,全家四、五个人都被拖在医院,当时心中还有解脱了的心思,但过一段时间,虽然自己也是“不惑”之年龄了,还感觉家中缺了主心骨。平时工作也很忙,也渐渐淡忘了父亲去逝的痛苦;今日总想为他写点什么,算作对他的怀念吧!
儿时心中的父亲,穿着绿军装,高大威武,像貌英俊,走起路来,有规有矩。当时他是民兵连长,我虽不知连长是多大的官,只知道,父亲有一把冲锋枪,经常有背着步枪的民兵来给他汇报事情,并且毕恭毕敬。有时晚上,只要他向天空打三枪,不出一小时,各小队的民兵小队长便荷枪实弹地来到我家里,然后便是开会,也不准任何人去听,包括我的母亲。显得非常神秘。平时,父亲高兴时,便抱着我,教我这是什么枪、怎样拆、怎样瞄准。这便是对我的最好的奖励。那时我多么想有自己的一把枪,立志长大后要去当兵,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幼稚。
从五岁入学,记忆最深的就是吃,整天总是饿。学校离家五里路,早上吃饭后便背着书包去上学,下午五点回家吃饭,当时正处“文革”时代,以劳动为主,也无课本,记得小学一至三年级好像就是老师在黑板上按《经旗杂志》上内容写的,我们比着写,大部份时间就是到小队去参加劳动,课题叫:开门办学!记得有一次,我们班到一个生产队去蓐茶林,当时是驻村的上级领导争取,给该队十斤面条,此时的面条不是现在的面条,可与金条相比。中餐时实行分配制,队长说:上工的所有劳力不准参加吃饭,自家的小孩自家带回去,队长、记工员、物资保管、民兵队长留下!然后是分配吃的,主食是洋芋,菜就是面条,当时已是破了天荒。我吃了不知多少个洋芋,因为是用糖精水处理过的,味道至今还在怀念,但以后也按当时的程序蒸洋芋,永远也找不回当时的味道?面条进行分配,否则要引发"战争",面条给我分得太多了,因为我的父亲是大队书记,但我还是不觉间把他吃完,只是很难受,跑到厕所时就吐了,队长发现后说:“这不行,别人要讲闲话,还说我给你多了”,我很听话,再要吐,我就努力再咽下去,为了不让别人发觉!
放学回家,那是最幸福的时光,因为母亲在等我们吃饭,比我小的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不管他们多么闹,也得等我回来后才能吃,我是老大,这时候我就有将军般自豪!我放学回家时,弟妹常挂着眼泪,说:“哥,早点回来吧,你又在路上玩,我们都饿老火了!”我便说:“下次不听我话,我还要晚点回来”,这成了我指挥他们的法宝!吃的是顶灌饭,里面是洋芋、苞谷、大米,比例为:洋芋60%、苞谷30%、大米10%,吃饭是母亲分配,小孩先从下面盛,下面有大米饭,当然给我的多些,母亲只吃洋芋,她说她爱吃,我们也信以为真,现在想起,我真不叫人,我们还说:“你真傻,明明大米饭好吃些”,至今我五十多岁了还受弟兄的气,说我当时吃大米饭多些。当时印象中,吃饭时,父亲总没在,应该不是在做活就是在大队有事,哪管他哟,当时就是这想的,当时只管自己吃饱,不晓得爹娘老子吃没吃!当时,家中有我的大爷爷,奶奶(非亲爷爷,亲爷爷在外乡镇与幺叔一家)及弟兄姊妹四人,
我三十岁时,闲谈中讲到打猎,别人说:打到母猴,中弹后,母猴会跑回巢穴,用大的树叶折成盒子,把奶挤到盒子里,放到小猴嘴边上;还说:母猴中弹后不会死,还会再活一天,哪怕没气了,小猴还可吃她的奶一到二天。当时听此故事,我回寝室嚎啕大哭一场。
父亲当时没饿死,真是坚强,是上天的恩赐。
从小学开始,我成绩一直优秀,到五年级,全镇召收一个重点班,我村仅我一人,到县城的重点班学习,然后进全县的重点高中----县一中学习,可惜高考时,因感冒,数学仅考了12分,以365分的成绩考入中专班。考入县一中时,学费是八元五角。父亲说:哪来钱呢?也不怕,下午就想法,考起了是好事。下午,父亲马上砍了一根柏香树,与母亲一起抬起进城到林站卖,得款十多元,当天大雨,双亲都穿着草鞋,回家时淋得像落汤鸡,到屋边时,母亲险些跌倒,父亲说:把大脚指姆勾起就不得搭。虽如此,双亲却笑哈哈,如拾得金元宝。现在的年轻人说:你们那时送学生才要几块钱,有何难?殊不知,按比价,当时的八元相当现在八千元啊。
在县一中读书时,每两星期放一次星期假,但每星期大人都给我送吃的,主要是苞谷和大米。家中节省也尽量保证我的大米供给。多数是母亲送,并在家中炒一瓶菜带到学校,里面最主要的是多放了些猪油,母亲给我炒的菜真是天下美味!我真是有福。有时父亲也给我送米到学校,到校后总是乐哈哈,夸我说:我细娃一直学习成绩都好。直夸得我面红耳赤。
中专毕业了,分配到外乡镇工作,与父亲虽是父子亲情,但多数是同志关系了。工作太忙,加上少不省事,一年只回家三四次,回家时常与父亲讨论国家大事,谈天说地,说起毛主席时,我常说他“文革”是在大错特错,我父当了几十年村书记,对毛主席有阶级感情,与我争吵,这时母亲发火:“争来当饭吃吗?我懒弄得饭了”。于是都不敢说话。我与父亲相视一笑,心领神会,真是幸福。
弹指间,我已为人父,进入中年,儿子也大学毕业,在广东打工,也很优秀。2011年的古历正朋十四日,接母亲电话说父亲病重,准备过十五后就送进医院。当时我与同事准备下乡工作,与一姓田的同事说起父亲病重之事。问他:“你算一算我父亲这次有问题没有?”该同事是由村干部凭硬本事考起的公务员,很有些本事,加上当时一鸟从我头上飞过,拉一粪便到我的身上,按风俗说很不吉利。同事说:“说了你不要见怪,估计好不起来”。事后想起,说坏的一定是灵的。
住院一查,是肺癌晚期,当时母亲泪如泉涌,我说:“不要哭,县医院检查得倒个屁!”。我不相信这结果。于是我请我的好友又是同事,姓曾,开着他的新小车拖我父亲到州城去复查,去的有我太太,堂兄。我问我同事说:“若我父亲死在车上了,怎么办?你忌讳吗?”他说:“无所谓”。多好的人啊!当时他的新车还没上牌照。复查归来,全体无语,与县院结果一致。我老大不高兴。心想:平时县医院检查病老出错,什么都查一倒,查我父亲的病一查一个准,真他妈的出鬼!
父亲一入院就打持久战,历时九个多月,真苦了母亲。母亲长期在医院值班,我与幺兄弟轮岗。二弟家境不好,在武汉打工,我们安排,等父亲硬是不行了他再回,免得回后玩起也不是个事。母亲勤俭节约惯了,在医院自己弄饭吃,开始医生个个不喜欢,时间长了,院方看在母亲辛苦、贤惠的份上,可怜之心顿生,也不管了。随着时间,父亲病情恶化,全身癌变,痛苦万分,每天从四支吗啡到十二支,用于止疼。但他痛时只说快喊医生来打针,有时医生来晚了,痛得过不得,他只掉眼泪,但不哼一声,真是坚强!
有时我与幺兄弟守夜,无事,又不能睡,就每人备点菜,买二两白酒,边吃边喝,等着父亲喊要上厕所或要起床,渐渐地酒量大起来,每晚我与幺兄弟一人一斤白酒喝完天还没亮。由此留下后遗症,时过三年多了,我每晚都要喝点白酒才能入睡。住院期间,父亲回家三次,最后一次,他说:可能是最后一次看家了。回家时因家乡修高速路,原机耕路用来服务,车因阻路不得过,只好请八个人把车抬起后轮,把车转向,想尽方法才得回家。在家中坐了十分钟,父亲把他的存折当着我交给母亲,并交待遗言说“:时日不多了,你是老大,以后要对母亲好,她养你们辛苦,对弟兄也要好,我还有七千块钱,依钱治,不能把你们几弟兄搞得像刷把洗的。
再入院一月余,父亲体重由开始时150多斤降到九十斤。按他的愿望,死也要死在家里。回家后三天去世。家中因一年无人照料,当年的竹笋长到院坝有四十多根,已长成竹子了,杂草也有半人高。竹子就砍来搭灵棚,还没用完,忙了三天,把家打扫出来准备丧事。三日后,父亲丧事很热闹,我的同事都参加了悼念,老家不通路,又遇大雨,很多同事跌到菜地里,女同事的高跟鞋跟也掉了。埋怨说怎么坐在这鬼地方,包括单位的最高领导都去了的,还叩了头,同事的这份情是很难还了。
父亲入土三年,按风俗可以立碑了。母亲非喊我回家写碑文。回家后,怎么也写不出来。母亲不乐,说:“你想一想你父亲养你养得苦,送你读书。就写得出来了”,果然,文思泉涌。是这样写的:严父少年求学,勤勉上进;青年从军,保家卫国;中年从政,处事公正,世人敬仰;创业持家,妻贤子孝,育三子一女,皆事业有成;古稀之年,磕然辞世,乡党嗟叹,子孙同悲;虽千言难以彰其德,万语不足书其功;愿身归故土与山川长存,魂去极乐与日月同辉。读来母亲听后也满意,说:也不白送你多读几句书。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忌日将近,此文聊着怀念父亲老大人,我想,虽去逝三年,英魂未散,相去不远。愿父亲一路走好!
愿天下做父母亲的都身体健康,生活幸福;愿天下做子女的多敬重父母,多尽孝心,工作之余,常回家看看。


2014.11.12




编审:江波
           
           
           
           
作者:杨时宏,男,土家族,中专文化,生于1965年3月,高乐山镇杨柳沟村枫香堡组人。1986年10月参加工作,1995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现任高乐山镇政府征拆办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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