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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成的雪

 时光如棉 2021-01-19

早晨打开微信,姐姐发来大雪的照片。

遙远的小城又下雪了。

小城是荣成,在山東半島最東端。因為特殊的地理環境,榮成被稱作“雪窝子”。每年冬天,大雪总会如期而至。

榮成的雪像榮成人一樣熱情、实在。說下就下,从不拖地帶水,从不遮遮掩掩。

榮成的雪下起來像热恋的男女。狂熱、奔放,义无反顾。甚至沒有預兆的就可以來一場雪。那個場景,彷彿誰家在空中打翻了面缸,鋪天盖地白茫茫一片。睜不開眼,走不了路。

榮成的雪也像一低調老者。睡前悄无声息,醒來白花花一片。那雪不知從那裡走來,趕了一夜的路,早晨推門竟睡在門口。推也推不動得那個睡啊!

雪后的櫻花湖有別样的美。因為无风,雪落在湖边的石头上。石头形狀不一,雪也跟着多姿多彩。像鸵鸟,像草垛,像蘑菇,像盤腿而坐的孩子。枯萎叶子上的雪更是妖娆,微風輕起,像腰里挂着流苏的少女。天鹅在下雪之前就飞来了,这些精灵千里迢迢只为了来赴雪的约会。天鹅和岸边的白雪浑然一体,远远的分不清哪一簇白色有翅膀?哪一片白色会唱歌?

荣成的雪总给人惊喜。

雪夜走步是一种特殊体验。雪冻成冰,踩上去咯吱咯吱。马路两侧的冬青上还有白雪覆盖。如果遇到夜里还下雪,那感觉别提多棒了!脚下有声响,头上有礼花。我称:雪是老天爷的头皮屑。这个比喻成了每年雪天姐姐和我的笑谈。

堆雪人打雪仗只是孩子们的游戏吗?不!是全民游戏。一场大雪后,这些“冬天的居民”就出现了。衣着或复古或时尚,造型或前卫或原始。穿蓑衣戴草帽的有,穿西装戴礼帽的有。穿裤衩戴斗篷的有,穿裙子戴项链的有……但有一样几乎雷同,那就是红鼻子。只不过,这鼻子有的用红辣椒,有的用胡萝卜,有的干脆找一个红色灯泡装上。如果把这些“冬天的居民”放一起,那肯定是一个美丽世界。

荣成不缺雪,也不缺扫雪的人。

遇到大雪,铲车能忙一夜。早晨的马路是干净的。复杂路段有融雪剂,保证雪天不影响机动车上路。天刚亮就能听见扫帚在刷刷扫雪了。“各人自扫门前雪”,在荣成是没有的。越是雪天,邻里之间越是团结。工具共享,有雪一起扫。一场雪扫下来,头顶冒着热气,后背到脚底都是热的。脸颊红了,心里暖烘烘的。

上班的人自发去单位扫雪。从来不用通知,大雪一到,晚上准备好衣服手套,第二天早起,提前去单位扫雪。这是传统,不是制度。荣成人不用约束,一种厚道淳朴的文化氛围下,越是凸显这种自发是闪光的。

我很喜欢雪卧枝头的样子。雪像千里奔波的孩子,累了倦了,卧在枝头。风不忍心惊扰孩子的梦,静静地,树枝纹丝不动。雪就那么睡着,卧成了白色树枝。仿佛童话世界。

卧在枝头的雪还像跟丈夫久别重逢的少妇。千里奔赴后,困乏至极,喜悦至极。卧在那个心爱的怀抱,一动不动,沉沉睡去。世界是安静的,所有的一切都善解人意。屏住呼吸,嘘一声悄悄走开。只等她一醒来后的那些拥抱和耳鬓厮磨。一切美好,都在情理之中。

雪后的山像穿着礼服的少女,雪后的海边,像静谧的午夜花园。赶上雪天,到处走走,绝对胜过毫无季节之分的南国风光。

热爱荣成的雪,就像热爱那片温暖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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