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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遇乐 . 京口北固亭怀古 辛弃疾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千古风光北固楼 这首词是辛弃疾的代表作之一，作于开嘉元年（1205年）当时韩佗胄正准备北伐，闲居已久的辛弃疾于前一年被启用为浙东安抚使，后又受命为镇江知府，出镇江防要地京口，该词从表面看是朝廷似乎对其很是重用，然而实际上不过是利用他是主战派元老的招牌做号召而已，辛弃疾到任后一方面积极部署作战工作，但另一方面，他又清楚的意识到政治斗争的险恶以及自身处境的孤危，深感难有作为。面对大权独揽的韩佗胄的轻敌冒进他深感忧心忡忡，这种老成谋国深谋远虑的情怀矛盾交织复杂的心理状态，在这首词中表现的淋漓尽致，成为传诵千古的名篇，更为杨慎推为压卷之作，当然这首先决定与作品深厚的思想内容，但更为重要的则是它作为辛词在语言艺术上特殊的成就，典故运用得非常成功；通过一连串的典故的暗示和启发作用，丰富了作品形象，深化了主题思想。 词以‘京口北固亭怀古’为题。京口是三国时吴大帝孙权设置的重镇，并一度是孙吴的都城，同时也是南朝宋武帝刘裕生长的地方，面对雄伟江山，缅怀历史上的英雄人物，正是像辛稼轩这等英雄志士登高抚远所应有的情怀，而该词正是从此处着笔的。 孙权以区区江东之地，抗衡曹魏，开疆拓土，竟成三足鼎立之势，尽管物换星移，沧桑巨变，歌台舞榭亦随风雨飘洒而去，然而他的英雄伟业却和千古江山互为呼应，照耀千秋，宋武帝刘裕出生寒微，终以京口为基地，削平内乱，澄清寰宇，最终取代东晋而自立，而其两度挥军北伐，收复失地，这等英雄故事便自然产生了“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宏阔场景，“斜阳草树，寻常巷陌”英雄已逝，徒留憾事独徘徊，人物不在，故亦只能凭栏远望，冀见英雄遗迹于万一。在此，作者发的是思古之幽情，而抒的却是现实之慨叹，无论是孙权还是刘裕，都是百战中开创基业，建国东南的，这与偷安江左，忍耻忘辱的南宋王朝相比，是何等的鲜明对照和辛辣讽刺啊？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如果说，词的上阙是借古意以抒今情的话，那么，在下阙则是作者通过典故来揭示历史的意义和现实的感慨，这便更意蕴深远了，这首词下阙共十二句，有三层含义，彼此间层层深入，而被组织在词中的历史人物和事件和词人的思想感情融成一片，给作品造成了沉郁顿挫的风格，大有宏远博大的意境。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三句，用古事影射现实，尖锐的提出历史教训，这是第一层；史称南朝宋文帝刘义隆是“自践位以来，有恢复河南之志”的帝王，他曾三次北伐皆无功而返，特别是最后一次北伐不但徒劳无获，甚且招致北魏拓拔涛的大举南侵，致使胡马窥江，国势一蹶不振，这一历史事实，为当时现实所提供的历史鉴戒，是发人深省的，此处正是老成谋国的辛稼轩在告诫统治者，断断不能轻敌冒进 ，莫要步“仓皇北顾”的后尘。 思绪到此，作者抚今追昔，感慨系之矣，随着作者情绪的波荡，词意亦转入第二层，即“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四是三年前，辛稼轩率众南归，正如《鹧鸪天》中写道的：“壮岁旌旗拥万夫”这段战火纷飞的沸腾岁月，是其英雄事业的发轫。当年豪情壮志满怀热血的雄飞少年，竟然随着岁月的消磨已然成了双鬓斑斑垂垂老矣的暮年烈士，平生抱负就此消磨殆尽，这种愤慨又岂是一句“只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可以涵盖的？神州沦陷已久，物换星移，当时的人物是否还记得自己是大宋的子民呢？是否已然忘却了那亡国破家的仇恨呢？“烽火扬州路”和“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的今昔对照所在展示出来的历史图景，正正表明了老英雄百感交集，四顾茫然，往事不堪回首的感慨心声。而朝廷的苟且偷安而坐失了北伐良机，致使自己南归四十余载壮志难酬，这种深沉的时代悲剧和个人身世的多重纠葛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坐断东南战未休 那么，时势如此，稼轩是否已然觉得大势已去，再不可作为了呢？回答自然是否定的，可为什么说是否定的呢，这就自然而然的转入到词意的最后一层：“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读过《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都应该还记得那个“一饭斗米，肉十斤，披甲上马，以示自己可用”的老将廉颇，在此，稼轩不仅是借古自喻，其更深刻的用意在于，他把个人的政治遭遇放在当时南宋统治集团的内部矛盾的焦点上来抒发自己的慨叹，从而赋予该词的以更丰富的形象内涵，进而深化了词的主题！ 在这首词中，辛弃疾用典虽多，但这些典故用的恰到好处，可谓是得天独厚，增减一字皆难矣，他们所起到的作用,从语言艺术上和创作技法上而言,不是平铺直叙的描写所能替代的。所谓“词中之龙”的评价不但不是虚妄闲谈。而且恰恰体现了稼轩在语言艺术和创作技巧上的特殊成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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