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赴约（组诗）
◎浦绍华
在火车上
池塘左侧，一个村子的轮廓，轻描淡写
几座坟，构成另一个村子
几棵倒插柳，撑不住灰淡之云
冬天，来得比去年早一些
一个村子，另一个村子
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活着的人，死去的人，比邻而居
收割后的土地，小山包包，同样荒芜
我没有看见，任何一只飞鸟出来鸣叫
我坐在火车上，卡塔之声，碾碎了什么
我需要填补旅途的空虚
车窗之外，所有的景物以及气象
一晃而过
箭陵霄诗集出版发布会
老箭，是箭陵霄的父亲
老箭的一生
你可以去《我爱山水间有个你》里查找
我在读《老箭》这首诗
我在文字的背后
看见了
我的父亲
我没有眼泪
献给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不在现场
《老箭》，这首诗，我不读了
一次小酌
倪涛一张口
他的梨花又开放
我不想故乡，不想妈妈，不想梨花
我的牙齿，紧紧咬住倪涛的唱词
有什么说不清的
在唇边打颤
我身在昆明一个酒店
我不知心归何处
诗歌，一些诗人的名字，倪涛吞吐自由
韩旭的情怀，在一首民歌里游刃有余
箭陵霄，挽着他的秋秋，手舞足蹈
打开手机，他的白发老母
在辽宁丹东某一间农家小院演唱二人转
在场的人，异口同声，说出一个短句，感谢母亲
伊丽莎白，静水莲，一边拍手，一边感慨
一边抹泪，儿行千里，上帝不会责怪
把父母丢在千里之外的人
几杯老白干，醉了朱霄华
毛发之间，冒出的稀汗，冷了春城的夜色
但他掏出皮夹，抽走一元人民币
交给乞丐那双被切割半截的手
聂德亮，身子歪斜在凳子上，念了一首青春期的爱情
光光的脑壳，一阵比一阵光亮
艾文华，像一个小女孩，低下头
想象未来的样子
余松涛，霍地一声，站起来，拽一下头发
“人生就是一壶老酒，干一杯”
干了一杯，倪涛眯着眼睛，一首歌又回到拉萨
我没有喝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把家的种种丢在窗外
我没心没肺，练习对酒当歌
人生几何，这不是我的问题
清川喝大了，语言乱了他的思维
“写诗，与泡妞不是一码之事”
夜色，往深处，加深
诗歌究竟给了我们什么
秋风，反反复复，摇晃一棵发财树
像在提醒似醉非醉的客人
该打烊了
倪涛，一首难写的诗
在天上行走
累了，每一颗星星够可以居住
一个呵欠，一个喷嚏，一个童子翻身
跌落到人间
自己把自己扶起来
眨眨眼睛，一脸地惊诧
“人间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醒 来
一棵树踮起脚尖
高出宣电宾馆第七层
天空乌罩罩的
我不知道，一夜的转转反侧
留给春城什么样的印象
彩云之南的美好
打了五折
服务员，拖把，扫帚，对讲机
开始了新的一天
我接了一个电话
我忙着退房
放松一下
已经是深夜
卧室的灯，客厅的灯，厨房的灯，卫生间的灯
走廊的灯，都亮着，但很疲倦
天花板，白色的墙，一幅刺绣
呆板，不近人情
有树影在晃动，有花不眠，有风蹑手蹑脚
我有看手机，慢慢入睡的习惯
世界，睡得那么死
我在等什么，我在想什么，我在害怕什么
你没有给我打电话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猫的叫声，像一个受害者，歇斯底里
而且充满绝望和悲情
城市的鸡啼，没有时间性
狗吠，与小时候，在老家听到的不一样
我卷缩着身子
担心有人破门而入
你还是没有打一个电话给我
你出门之后，月亮不在窗外，星星也没有在天上出没
你不打一个电话
我不牵挂你
从下半夜开始，气温骤然下降
小寒未到 ，大寒的气息，已经在弥漫
一个整夜，我提心吊胆
小鸟，用啼叫，给天地一片光明
整个房间，塞满空洞以及空虚
加一床被子，不是为了做梦
但我，打一个呵欠，关掉手机
开着灯，蒙头大睡
逐字逐句，读完她发的短信
我的忧虑是
她为什么有那么多忧虑
世界不会让一个受过惊吓的女子
再受惊吓，你放松一下
这句话，写在手机上
迟迟没有发出去
我给一个朋友打电话
你在网上买一张火车票
我必须及早回家
电 话
天气预报说，昆明下雨，气温低于五个摄氏度
一件外套，慢性咽炎，老胃病
抵不住冬日之寒
另外
少吃辛辣食品
记得吃药，不熬夜，不想家
不咳嗽，不打喷嚏，不昏昏沉沉
我的胃，只习惯你喂养
出门在外，刮风了，下雨了
我的心，捏在你手里
我是踏实的
K1016次列车
于今早10点由昆明开往襄阳
12点44分抵达宣威
下车
打一个电话
“......”
锅铲，刮锅的声音，由远而近
天气转暖，风色以及阳光
夹杂炒菜散发出来的香味
满足了我的嗅觉
铁轨的卡塔之声
一支时间之箭
穿越隧道
喂！喂！喂！喂！喂！喂！
最后一句话
突然挂断
十一月十八日
秋秋接过话筒
她说，二零一七十一月十八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我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春城冬日，阳光不是很寒冷
箭陵霄，瞟一眼秋秋，像一个快乐的大男孩
他的诗歌发布会，他和秋秋，一箭双雕
倪涛，韩旭，朱霄华，余松涛，清川
夏酉，静水莲，还有一个文山来的美女
依次登场，朗读箭陵霄的“我爱山水间有个你”
悬挂在半空中的鸟笼，一只鸟也没有飞走
它们知道箭陵霄和秋秋的秘密
它们没有鸣叫，她们显得太兴奋
这个日子，一个诗人，一个给诗人写序言的女子
缘定终身，所有在场的人
尤其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有你们，我们是幸福的
秋秋的话，把发布会推向高潮
箭陵霄，一脸的坏笑
哥们，我们被她们耍了
这句话，我欲言又止
我想说的是，只要你们幸福
管不了，全世界变成什么样子
2017-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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