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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友云:从看戏到演戏

 新用户7391BFGL 2021-01-22

从看戏到演戏

湖南邵东 陈友云


  2020年11月15日,是个特别的日子,令人兴奋、让人难忘。这天,在凉都大剧院,贵州六盘水戏剧家协会举办了首届优秀小戏小品展演,来自六枝、盘州、钟山、水城及首钢水钢的戏剧人,自创、自编、自演了一场精彩纷呈又泥土芬芳的好戏。
  而我,作为“凉都戏剧家协会”“六盘水戏剧爱好者”“凉都戏中人”中的一员,在临时补位中,在演出半小时内,现看剧本、现念台词。虽然这次演出,只是剧中一个女乡长,而且是场外音。但既被朋友拉住了,就得赶紧准备、赶紧熟悉,在男女主角演到关键处关键词时,让手机铃声准点响起,在男主角“接通”电话时及时挂断,并及时与其通话,即剧本中的五句话。看似平实质朴的文字,没毛病、没语病,可照字照句念起来,与日常对话的语境还是出入较大,说起不太顺口,不太好记,可因时间关系,大部分只能按脚本展开,所以,自我发挥的不是那么淋漓尽致。但初次登台,让人收获颇丰,意犹未尽,且未来可期。
  诚然,在此之前,未曾想自己会登台演戏,能上舞台演戏。心想,即便上,也许是紧张加慌张吧。听录像的朋友若水夸: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表演,反倒像个老鬼,一开始,还以为放录音呢,不慌不忙、气息平稳,语速语调恰到好处。
  或许是朋友的友善与鼓励,或许是本色出演,或许是心底那颗戏剧的种子已生根发芽。


  说起这戏剧渊源,便不由忆起过世的父亲,父亲是当地出了名的“老实人”,他不会吹拉弹唱,不会花天酒地,不会吹牛聊天,也没有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伎俩与德行,他整天除了种田种地、砍柴挖山药,唯一的喜好就是看戏。
  那时,挨公社楼左手边,是一座最醒目的超大型建筑,它金碧辉煌,高大雄伟,是整个公社唯一的大戏院。每年都有省、市、县剧团来巡回演出,一般演三五天,每有剧团来,一向节约到骨头缝里的父亲,总是想方设法去看它两三场。那时,母亲有些不解,常说:每次来唱的都差不多,看一遍就够了,翻来覆去看有么个意思呢?但想到父亲没有其他爱好,每次便从贴身口袋摸出小布包,一分、五分、一角、两角地数给父亲,估计是一张票价再多个三分五分吧。得了钱或得了票的父亲会像孩子们得了压岁钱一样开心。那时,即便干活再累,只要一去看戏,父亲总会将我带上,一路上不是用腋窝夹着、就是背着、或是扛着。我不知道干农活已经很累的父亲每次去看戏,为什么总是不嫌麻烦不怕累的带上我。或许是我能帮父亲快速地找到座位;或许为了向家人证明我们确实看进去了,让我在他们面前一板一眼模仿一小段;或许偶尔认得屏幕上一两个字(曾在《看戏情思》中详细叙述过)。而我喜欢屁颠屁颠跟着去,更有自己的小算盘。
  一为去看小姨,然后顺便顺些吃的;二为上街赶热闹,当时的团山街其实并不大,也就是公社大院、戏院、团山中学、团山小学、合作社、农机厂、医院,不用一盘“跳房子买田”的时间,便可逛个遍。但它又是生产队、老屋没法比的稀奇热闹。每次去,别说看戏,就看街上的买卖、合作社琳琅满目的东西、中学门前那条古老幽静的老街就够好玩了,而那口共用的水塘,光码头就有七八个,码头上洗洗涮涮的人川流不息,总让人看不够。而戏院那窗那门高大厚实,院内厅座楼座,漂亮的椅子满满当当,戏台就更神奇了,那朱红色幕布一开一合,开合中已吸住观众眼球,别说唱念做打、嬉笑怒骂了。还有那戏台两门脸的屏幕,一闪一闪中不断变换文字。在未进学堂前,四五岁的我捕捉了一个“窖”,当时村里最有学问的叔叔读成了“告”。这或许是父亲最自豪,也最乐意带我看戏的关键因素吧。


  戏院很高很大,每次跟小朋友们描绘时,大、大到展开双臂使劲伸展;高,高到踮着脚尖,握拳伸右手食指,使劲往天空指。对,还有那一分钱一张,两分钱三张的薄脆饼,乒乓拍那么大,照得见阳光,香香的、脆脆的,入口即化。第一次,父亲给我买了一张,不忍心立马吃掉,于是翘着兰花指,捏着、闻着、瞧着,正入神,风一吹,散了一地。伤心、难过、不舍。在生产队、在老屋,那是“落地不沾灰”的,但上街了不同,父老乡亲是很在乎面子的。类似此情况,家长都会不肖地将伤心落泪的孩子强行拉开。但我要将它捡起,装着肚子疼或跌着脚,迅速蹲下、或弯腰捡起。此后父亲再买时,我便将它掰成小片,落坐后,或坐父亲腿上,或站父亲跟前,父女两一边品尝美食,一边观赏戏曲。那时父亲常说:唱戏的癫子,看戏的唯子。说:三个真把式难敌半个假戏子(戏子不是贬义,是指演戏的先生)。为哪样呢?我问。父亲说因为唱戏演戏的曲不离口,拳不离手,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再后来,联产承包、改革开放了,时兴看电影电视。团山戏剧院不知何时建的,又是何时拆的,如今已成为商业中心街。
  我也按部就班,上学、上班、成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而活在戏里梦里的父亲,与乡邻间的走动日渐减少,常常独坐竹椅,自言自语,在戏与生活中回味。
  而那颗奇异的戏曲种子,不经意,却在我的心田慢慢生根发芽。而我又有了与同龄人不同的喜好,通过戏曲频道,慢悠悠地,看了《定军山》《四郎探母》《穆桂英挂帅》《西厢记》等数十部京剧、豫剧、越剧、川剧及黄梅戏等,剧情的跌宕起伏,严密的逻辑丝丝相扣,演员的一颦一笑、一招一式,总给人常看常新之感。而其传递的忠义理智信、家国天下情,却随情节的发展、演员的演绎,如春风如细雨,与愉悦喜好中洗涤心灵,启迪心智。
  未看《拷红》前,曾以为戏曲舞台的女主角永远是千金小姐,是头戴凤冠身披霞服的诰命夫人,男主角自是白面书生、帝王将相。而红娘,在整个戏曲中深深地抓住了观众的心,她热情、机灵、正义,将一个原本社会地位低下的小丫头,十足地演成了整部戏绝对的主角。观后曾想,无论是戏剧人生,亦或人生戏剧,只要你把握方向,努力前行,每个人都是生活的主角。


  至于“主角”“配角”,大家应该对陈佩斯与朱时茂表演的小品印象深刻,谁是“主角”?谁是“配角”,在开怀一笑中,不言而喻。而生活中所谓的的“主角”,就是在其位谋其政、在其位谋其职、在其位谋其责的责任与担当,就是干一行爱一行的敬业精神。而“配角”只是一个称谓,正如小品《主角配角》,观众记住的就是陈佩斯与朱时茂。诚如,不管哪种类型的影视作品,演好了,一个侧面、一个背影、一声咳嗽、一声哭泣都是恰到好处地呈现,不可删除。
  站在凉都大剧院舞台的侧面,我琢磨着生前父亲嘴里的“癫子”与“唯子”,突然开窍,原来所谓“癫子”,正是演员演绎时的激情,忘我投入,进入角色,忘掉自我,比剧中人更像剧中人。所谓“唯子”,就是走出具体的生活,走进剧目,投入地与演员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扼腕一起顿足,为戏中人命运或忧或喜;对戏中人品行或恨或爱。而同一部戏曲,不同演员、不同剧种、不同时空、不同心境,都能观出不一样的情义。
  站在舞台,心想,父亲若知道我登上了舞台,演绎了剧中人,并与女儿加入了凉都六盘水市戏剧家协会,父亲高兴吗?开心吗?是否像当年我认识“窖”一样让你开心自豪呢?
  也想,我们六盘水戏剧家协会有极具亲和力的领导,有专业的导演,有创作团队,有六盘水戏剧爱好者、有凉都戏中人,希望我们这团队集创作的“笔杆子”、演戏的“癫子”、看戏的“唯子”于一体,在“创”、“编”、“演”中,将身边的人物、故事搬上舞台,将优秀的经典剧目搬上舞台,演绎新时代凉都人的生活与风采,演绎传统戏剧文化的精髓与精彩。
  从看戏到演戏,演自己、演他人、演生活、演戏曲,是角色转换,也是生活体验。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陈友云:女,湖南邵东人。西南文学网小说、散文编辑,六盘水市戏剧家协会理事、办公室副主任,六盘水钟山区文学沙龙会员。作品散见于《贵州工人报》《首钢日报》《六盘水日报》《钟山文艺》《故园情》等报刊杂志。散文《母亲不想长寿》《童年记忆》《趣话吃鸡》曾多次在《水钢报》与水钢工会获一等奖、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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