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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疫史话:送瘟神,一共需要几个步骤

 大锤说史 2021-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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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大锤这边团耽误了本期节目时间,大锤代表团队向大家表示歉意。从今年1月下旬以来,我国抗击新冠肺炎仍在紧张进行中,这也是当下大家一直持续关注的最重要的话题。所以大锤团队也决定,我们的讲史栏目向当前大家最关心的问题适当倾斜。本期我们就推出一期曾经在我国发生的送瘟神历史故事。

那么在本期故事开始前,大锤跟前几期节目一样,向此时此刻仍旧战斗在抗疫一线的逆向前行者们致敬

大锤本期要讲述的故事,就是60多年前发生的一次举世闻名的“送瘟神”,这个故事中,我们的敌人,就是臭名昭著的血吸虫病。

血吸虫病属于传染病范畴,俗称“肚包病”,就是血吸虫的成虫寄生于人类的门静脉系统血管之中,引发周围组织坏死,带来发热、腹泻等症状,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则会进一步引发肝硬化肝腹水等疾病,让患者丧失劳动能力和生育能力,甚至会导致患者死亡。

血吸虫病的传播性很强,血吸虫在人体内寄生后产卵,虫卵随人体粪便排出,在水中孵化为毛蚴,然后通过中间宿主钉螺发育成尾蚴。尾蚴在水中任意游动,当人们在这样的水中劳动、洗澡或者游泳的时候,血吸虫尾蚴就很容易钻进人体。

这个瘟神,在大锤以上这一段医学叙述的背后,制造了一连串惊心动魄的故事。从来历上来说,这个瘟神是“历史悠久”。这里大锤举个例子,著名的长沙马王堆西汉墓,大家都是很熟悉的,那里出土过著名的辛追夫人,也就是西汉时代的没有腐烂的千年女尸。1973年工作人员解剖她的时候,意外发现辛追的脏腑系器官中就有血吸虫卵。也就是说,至少考古学上来看,血吸虫病这个瘟神,在我国至少有2000多年的传播历史了。而且这个病到目前为止在世界范围内还在70多个国家流行

中老人时期的辛追复原相貌图

在60多年前,这个瘟神则是现实的大威胁。由于民国时代政局混乱,国民政府无法组织有效的抗疫,甚至连基本的全国范围内数据调查都十分缺乏。根据解放后初期的不完全调查,当时国内有一百多个县市受到血吸虫病的威胁,患者总人数达到一千多万,其中仅浙江一省的患者就有约150万。江西全省在民国年间因为血吸虫病导致30多万患者死亡,其中因血吸虫病导致绝户的就有5万多家,其中丰城县的一个村,1850年前后的时候有18姓1400多户人家4000多位居民,结果在血吸虫病的长期袭击之下,村民或病逝或逃亡,到1949年时,这个4000人的村子,只剩下两个人。

就是在这样的惨剧面前,战“疫”开始。送瘟神需要几步?第一步就是进行医疗科研攻关。这里大锤要提一个人,他就是毛守白,他是我国抗击血吸虫病的开创性人物。在1947年他曾经接受世界卫生组织的赞助,专门出国做血吸虫病的防治研学。1948年回国之后,他想在南京栖霞山附近一个比较小的血吸虫病流行区进行防治试验,当时所需经费大致是500斤谷子的折价,但是,就为了这500斤谷子,他从国民政府中央卫生实验院一路往下找到防治试验区的乡公所,愣是没有找到一个肯出钱的。

毛守白

到了1949年全国解放之后,毛守白在人民政府的支持下开始了新的血吸虫病防治,这一次他还是没法立即开始研究,因为民国时代欠债太多,全国当时就没有几个人是学这个领域的,所以他必须要先当教员把科研和教学队伍扩大。毛守白用了一年多时间搞培训班,新中国第一代寄生虫防治专家和研究骨干就此诞生

有了科技和人才储备,才能开展第二步,那就是防治试点。

防止试点到了1956年前后,送瘟神的工作才算开始了,这就是第三步,集中指定送瘟神的全国范围内统筹计划,从1955年到1956年,连续举行了三次全国血吸虫病防治会议,经过反复讨论,敲定了国家层面的“送瘟神计划”。为什么要设计这么高层面的防治计划呢,大锤这里提供一批数字,当时在全国血吸虫病各个疫区成立了200多个防治站,1300多个防治组,专门培训了13000多名专业防治干部,另外还设立了80000多名保健员,他们将在全国309个县市开展工作,同时还得有25000多名区乡干部配合他们展开工作。

准备这么多送瘟神的骨干,就是为了接下来的连续三步:灭除血吸虫病的中间宿主钉螺,管理疫区水源和环境卫生,还有就是收治血吸虫病患者。在当时,这三步中的每一步,都需要大量人民群众的参与,比如1957年上海为了辖域内的治理有钉螺活动的河道,因为上海地区河道纵横,这样的河道有多少呢?一共5000处,所以前后动员了200万人次来治理。至于收治病人,两年时间里全国收治病人超过300万人。

而在这一连串的巨型数字背后,每一步工作,每一个村,每一个患者,都是时代中留下了自己的回响。因为这不仅仅是在治病,人们在送走一个盘踞2000年的瘟神的同时,还要进行额外的一步——与血吸虫病文化的决战

可能说到这里,有读者听友会问了,血吸虫病这种坑人的病,还有文化?是的,因为这个病在我国盘踞的历史太长了,长到滋生出了一大串畸形文化。比如,疫区的迷信已经泛滥成灾,各种神仙鬼怪都有自己的庙,长期累积信众甚多,患者宁可信鬼神也不信医生。

再比如,疫区长期疾病导致无数家破人亡,结果那些发灾难财的也成了气候了,有专门低价收购患者田地的,有专门给患者救命钱放高利贷的。而且由于长期疾病恶化,疫区的患者及其家属普遍精神状态堪忧,生活态度麻木消极,大量患者构成了疫区内比疾病更加可怕的垂死气息。

这些畸形文化如果不先铲除干净,老百姓也不跟你去灭钉螺啊,更别说改变生活习惯、改善生活环境了。大量的防疫工作,需要疫区的老百姓积极配合,那怎么办?这不能靠硬来,只能靠一点点的宣传和普及教育。怎么普及?比如说,很多疫区患者都相信是自家上辈子造孽了,所以自己遭病了。于是防疫人员就带着显微镜,一家一户跑下来,让患者亲眼看到自己粪便里的虫卵,和自家沟渠里钉螺里的血吸虫尾蚴。这不是虚幻的造孽,这是眼见为实的寄生虫病。

又比如,由于民国时代超高的文盲率,当时疫区的人民普遍看不懂防治文献,怎么办?上宣传画,上幻灯机,上时髦戏、流行歌,总之是什么新鲜咱们就上什么,幻灯机那时候被称为土电影,乡村极少见过这东西,当疫区的老百姓像赶集一样来参加防治宣讲的时候,再顽固的畸形瘟神文化,也注定要被锤得四分五裂

这一连串步骤下来,横行我国两千年的血吸虫病终于得到了根本上的扭转,从大范围内被遏止了。到了这时候,还得再补上一步:长期监控。

这个监控,几经曲折,一直延续到今天。血吸虫病虽然还没有被彻底消灭,但是这个瘟神曾经威胁上千万人的恐怖,早已被摧毁,人类在与血吸虫病的战斗中,收获了前所未有的经验与信心,接下来的,将是新的抗疫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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