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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与嫪毐:殊途同归,皆死于转车轱辘

 山家往事 2021-01-23

嫪毐死于公元前239年,李斯死于公元前208年。

如果把这两人相提并论的话,李斯一定是死不瞑目,即便他真的是死不瞑目。

一、转车轱辘的嫪毐

公元前247年,秦国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秦王异人撒手人寰,二是十三岁的嬴政继承了秦国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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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对于秦国的吃瓜群众来说,其实还有一件事很有看头,那就是嬴政母亲赵姬的好朋友吕不韦不再常去后宫了,捎带脚的,吕不韦给赵姬推荐了一个叫嫪毐的。

我第一次看到嫪毐这名字还是小时候,刚认识几个字的我把它读成了“谬毒”,以为这是一种杀伤力极强的病毒。

人才是第一生产力,古人早就对此有了深刻的认识,所以很多人都有养门客的习惯,不但国君养,臣子也养,这几乎成了君臣的一种标配。

其实,门客也不一定全是出谋划策的,比如让孟尝君逃出西秦的鸡鸣狗盗之辈,他们就是干体力活的。所以,大凡能成为门客的,脑子是否好使不是必要条件,但必须是有一技之长。

嫪毐就是吕不韦的门客,他有没有给吕不韦出谋划策咱不知道,反正,两千多年来,他的一技之长千古流芳,那就是“其阴关桐轮而行”。

孙悟空曾对此做了如下评价:

他尽力两手挝过道:‘忒粗忒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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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赵姬三十啷当岁,正是如狼似虎年华,在吕不韦的运作下,赵姬与嫪毐很快就打的火热起来。

私与(嫪毐)通,绝爱之。

赵姬一连生了两个大胖小子,确实对得起“绝爱”两字。

人一旦有了钱和权,就想得到更多的钱更大的权。随着和国中王侯贵族交往的加深,嫪毐的野心开始生根发芽了,那些小打小闹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公元前239年,嫪毐被封为长信侯,且被授了领地太原。

要知道,自商鞅变法侯,秦国实权官位都是靠功业争取来的,尤其是这货还被封了领地,这是前所未有的破格,一个转车轱辘的,挣下如此一番基业,一百多年来,他算是秦国第一人。

其实,如果嫪毐点到为止的话,他还是能保住现有利益的,再不济也能全身而退。毕竟,和赵姬这层关系,在那个年代绝对谈不上有辱皇家尊严。当年宣太后不就和义渠王打的火热吗?而且也生了两个孩子。

所以,这些都不是事儿。

人的欲望一旦被燃起,再想扑灭就难了。这就好比,你打人一嘴巴再给个红枣人家能接受,要是先给枣再抽脸,人家铁定跟你急。

嫪毐就是那个先被给了红枣再被抽脸的人。

都说喝酒误事,嫪毐这人酒品真是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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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喝大了,嫪毐急赤白脸的跟人吵了起来,他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就吼道,嬴政牛不?他都得叫我“假父”,你们算一群什么东西!

大伙不敢说话,虽然背后一直叫他“大阴人”,人们知道,这货其实没喝醉,不过是在炫耀而已,就把他当个疯子好了。

嬴政命苦啊,从小没了爹,他娘挺能折腾,给他找了两个父亲,又是“仲父”又是“假父”的,这是为了弥补缺失的父爱?

客观上讲,疯了的嫪毐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虽然还能转动车轱辘。

嫪毐和吕不韦膨胀的野心给嬴政撑开了足够的生长空间,一个从赵国回来没有任何朝中势力的少年迅速站稳了脚跟,手起刀落,嫪毐举族被灭。

或许在嫪毐看来,你这年轻人不讲武德啊!怎么看已经不重要了,车轴就是车轴,早晚有磨断的一天。

二、转动天下的李斯

同嫪毐的“袒诚”相待相比,李斯则是半遮半掩欲拒还迎。

李斯的老家是楚国上蔡,年轻的时候他是一个乡村小吏,但这层身份并不会改变他出身卑微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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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他看到厕所的耗子为了挣屎吃而提心吊胆的时候,李斯突然开悟了,他认为,自己不就是厕所的那只耗子吗?干着最脏最累的活,过着最下层人的日子,粮仓里那些耗子一饱仨倒,反倒没人惊扰,这特么太不公平了!

所以,他想做粮仓里的耗子了。

没有金刚钻怎么能揽瓷器活?

走遍大山明川,历尽千辛万苦,最后拜到荀子门下,研习帝王之术,经过几年的磨炼,李斯已经有了通天本领。

他对时局看的很清楚,西秦已经具备了统一天下的绝对实力,李斯决意西入秦国。临行前,他给老师荀子写了一封信:

斯闻得时无怠,今万乘方争时,游者主事。今秦王欲吞天下,称帝而治,此布衣驰鹜之时而游说者之秋也。处卑贱之位而计不为者,此禽鹿视肉,人面而能强行者耳。

从出场方式上来说,李斯其实和嫪毐走了相同的道路,都是先拜在权相吕不韦门下,不同的是,嫪毐像孙悟空一般直捣天庭,当然,他的结果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而李斯选择了稳扎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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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斯刚刚站到秦朝大堂的时候,韩国的疲秦计败露,受此连累的不仅仅是挖沟的郑国,秦王嬴政下了《逐客书》,所有在秦国为官的非秦国人一律驱逐出境!

李斯一看,哥儿们刚吃了几天粮仓,好不容易才从粪坑里爬出来,这又要回去?便火速写了道疏,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谏逐客书》。

这道奏疏,文采斐然,笔者认为,其在历史上、文学上的价值绝对不逊色于诸葛亮的《出师表》。

他从秦穆公开始写起,“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来丕豹、公孙支于晋”,后来的秦孝公更是重用商鞅“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 ,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到了秦惠文王时代,更是“拔三川之地 ,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从,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

读起来抑扬顿挫、气势磅礴,宛如音律一般。其实这也非常符合秦王嬴政的口味,毕竟,嬴政是做大事业的人。

文章末了,李斯给了嬴政当头棒喝,“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

说的很明白,你把人才都推给了敌国,此消彼长之下,秦国就式微了。

嬴政读完后,果断下令废除《逐客令》,并将李斯任命为九卿之一的廷尉。

经此一役,李斯的地位得以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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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华,成为李斯转动天下的本钱。

三、两人的致命弱点---短视

嫪毐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以为伺候好嬴政的母亲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在权力这件事上,从来不会有任何人含糊,秦国能有今天,是秦人奋斗了五百多年的结果,你不能说能转车轱辘,就将这辆马车据为己有,哪怕是修车师傅技术再高明也不行。

但是嫪毐觉得朝中诸多大臣都巴结自己,这让他飘了起来,真的以为能掌控朝纲了!他也不想想,当年的义渠王是个什么下场。

不管怎么说,嫪毐起兵了,不过,很快就被嬴政、吕不韦等人给灭了。

在这件事上,嫪毐绝对是没眼力见儿了!

李斯是个文化人,按说,他应该想的长远才是,其实,李斯看的要比嫪毐长远的多了,甚至说,他比嬴政都看的远,但是,有个东西叫“灯下黑”,李斯就载在这个上面了。

有次,嬴政看到街面上甚是热闹,其排场甚是奢华,就问身边人,这谁啊,架子这么大!

內侍回答到,是李斯。

到了第二天,李斯轻车简从。

嬴政又看到了,他感觉自己脊梁一下子冷汗直冒,昨天我不过就叨唠了几句,李斯居然马上就知道了!于是,将昨天在场之人全部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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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杀人诛心,这其实是给李斯看的。实际上,李斯大不必轻车简从,还是保持原来的奢华就行了,谁还没个爱好?更何况李斯为大秦立下了汗马功劳。站在嬴政的角度,你做臣子的喜欢“面儿”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威胁到王权,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是你勾连內侍,你意欲何为?

当然,李斯或许就是想单纯的想帮亲家一把,没想那么多。

嬴政与李斯的关系,其实和秦孝公与商鞅有些类似,他们是志同道合的好战友,在嬴政活着的时候尚且能拉扯他一把,在嬴政死后又有谁会管他呢?

嬴政死于沙丘后,当赵高篡改诏书立胡亥为帝时,李斯居然答应了!

或许李斯是想将秦始皇的未竟大业继续推行下去,或许是李斯过于自信大秦的律法,还或许他觉得赵高这个人还算不错,伺候了嬴政一辈子,不算个坏人,至少自己能掌控他。

只不过,这一次,他彻底失算了。

胡亥即位后,赵高换了个人似的,最先向蒙毅、蒙恬兄弟下手,因为这哥儿俩一个掌控大秦司法,一个手握长城三十万兵团,如果他们形成里应外合之势,赵高立马完蛋。

在这个过程中,李斯反对无效,或者说,他只是装装样子。

赵高又指鹿为马,倒不是赵高眼瞎,只不过他是想测试下朝臣对他的忠诚度罢了。

胡亥的傻,天下共知,如果有人取代了他,赵高岂不完蛋?

所以赵高又先后将嬴政的十几个子女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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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圈下来,李斯突然发现,咦,自己居然成了光杆司令!

当赵高迫害那些大臣皇族的时候,你李斯不想法设法保护,他们完蛋了,又有谁还能保护你李斯呢?

所以,李斯行刑之前对他二儿子说道,咱要是回到上蔡,遛狗追兔,不香吗?

李斯腰斩灭族后,其子李由仍然率秦兵与项羽、刘邦作战,最后被斩于雍丘。

可怜满门忠烈,落得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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