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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小说连载(一)《厅 斗》作者 惘 忆

 晓岸瘦风 2021-01-23

厅 斗

作者 惘忆

一、 自我介绍

“集合啦集合啦!大家集合啦!”
        
年轻帅气的小谭总站在大厅中央拍着巴掌喊道,声音像被灌注了磁力,一下子把散落在大厅角角落落的或闲聊或打闹或闷着头看手机的人们吸引过来。人们很快训练有素地在他面前排成一直横排,约莫三四十人左右,清一色的四五十岁的女人,只在队末站了两个一高一矮的男人。队列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目光集中在小谭总身后的我的身上,探究的意味分明。
        
我也毫不顾忌地一一打量面前的这队和我年纪相仿的餐厅服务员,即将和我共事的人们,由面色猜测她们的性格特点,看看哪些人容易相处,哪些人是必须保持距离的。就在三分钟之前,我和小谭总就应聘事宜达成了各自满意的协议:我在这家农家乐餐厅打工三个月,应聘传菜员。三月之内干好本职工作,遵守餐厅的规章制度,三月之后拿工资走人,餐厅不得以任何理由扣压工资。
        
看到队列排好后,小谭总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大家静一静,我说一件事呵。”
        
队列安静下来。小谭总接着说道:“咱们店里来了一个新员工,下面请新员工来作一个入职自我介绍,大家欢迎!”说完边拍掌边侧身一让,站在他身后的我便被猝不及防地晾晒在一片目光之中。
        
厅里响起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与掌声不相称的还有一片不怀好意的充满了等待期盼的目光,嘲笑与戏耍分明已经迫不及待地从各自的嘴角爬到了各自的眉眼里。略过短暂的慌乱,我定了定心神,从容地把队列从头看到尾,沉吟着。见我不说话,队列已有点不耐烦的情绪要升起,我这才堆起一个疏离礼貌的笑容开始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李圆琴,今天来咱们老金口渔村应聘传菜员,谢谢小谭总收留了我。这是我的第一次打工,没什么经验。如果以后有不懂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指教,谢谢!”说完我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地鞠了一躬。
        
队列没有掌声,大家面面相觑,看戏的预谋还瘫痪在脸上无力褪去,失望从眼睛里流蹿出来,大厅一片安静。
      
小谭总显然也有点意外,怔怔两秒后反应过来,带头鼓掌道:“很好!很好!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互相帮助是应该的!现在解散,吃早餐了!”
        
队列嘻嘻哈哈地四散了,小谭总叫过来一个瘦小的女人,郝宝莲,让她带我几天,熟悉熟悉环境。
        
郝宝莲是一个剪着短发的五十岁的女人,皮肤干白,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与年龄极不相称,这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仿佛未脱稚气的孩童的眼睛,半点也没沾惹上尘世的浊气,这应该是一个心底纯洁无邪的女人。郝宝莲穿着一身蓝布碎花大襟小簿袄,头上别着一蓝布头巾,与厅里其他女人同一个穿戴样,这应该是这家餐厅的工作服。瘦小的郝宝莲自带一身清秀,与这村妇服饰极搭。虽然身材瘦矮,却像极了电影明星赵雅芝,浑脱脱一个QQ版的赵雅芝。初次见面,我便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你好!我叫郝宝莲,是传菜部的,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郝宝莲显然也喜欢我,走过来拉起我的手说,“走,我带你去领餐具准备吃早餐!”
      
我笑着道了谢,由她牵带着去领餐具。郝宝莲看来是一个喜欢激动的女人,一路走一路惊叹:
       
“李圆琴,你知道你有多棒吗?!这么多人你不怯场吗?!你知不知道她们都等着看你出糗吗?今天你可让她们失望了呢哈哈哈……”
       
“李圆琴,你知道吗!我来这有三年了,看到了好多新来的员工发言,她们不是说不出话来就是说错话,有的还弄出笑话!所以今天她们都准备好了看你的笑话呢哈哈……”
        
我谦逊着,心底却飘过一阵失望。经营的店子亏本关门,日子却离过年还有二月有余。这两个月里不适宜重新开店。也是天天吵架吵腻了,我打算找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安静一下耳朵,修养心神的,如今看来,这地方估计也给不了我想要的安宁的!

二、初涉江湖

我现在打工的地方虽然被我称为餐厅,实际上是一个中档农家乐饭庄,拥有员工一百多人。餐厅分为前厅和后厨,后厨不必说了,与所有的餐厅后厨大体相似。前厅的布置明显是按农家庭院布置的,原木质的天花板上间隙有致地挂着塑料农家蔬菜,蔬菜在灯光的照射下绿油油地发亮。餐桌是圆型的,中间有个火锅大小的洞,上面吊着一根带铁钩的竹棍,这估计就是当前流行的吊锅了。大厅的南边墙上贴着六七十年代儿童玩游戏的布画,跳方程,老鹰捉小鸡,丢沙包,抓石子,滚弹珠,斗鸡……与大厅挂着的绿色菜蔬相辉映,颇有农家趣味。
      
我应聘的是传菜员,属传菜部的职员。传菜部的职员只有三个,郝宝莲,老许,我。见到传菜员老许,我有点惊讶,因为他是个男的,前厅服务员中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中的高个男人,而前厅的服务员都是女人。初来乍到,我压制住心里的惊讶,认真地听郝姐郝宝莲向我介绍备餐间的服务员小程,程艳霞,一个长着娃娃脸笑声清脆的三十出头的女人。郝姐指着小程对我笑道:“虽然小程是备餐间的人,但我们早把她纳入传菜部了,我们是一家人啦!”
        
“一家人?!”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一个疑问在心中升起:“那么看台上菜的服务员是另一家人了喽?”
      
晚上传菜开始了,郝姐让我暂时先端送炒菜类的菜品,汤及吊锅类大而笨重的菜品由她和老许传送。因为菜品如果泼洒了得照价赔偿的,而郝姐不知道我本身是干餐饮的,她听说我是第一次打工,担心我端不动笨重的菜品。备餐间的小程把一盘蒜苔炒肉丝划好单后推送出来,我端过来取下单子一看,九号桌的,于是端着菜去寻找九号桌子。
      
大厅里的桌位都是有次序的,九号桌子很快就找到了,在厅内一颗假大树下。桌子上已有一个大吊锅和两盘凉菜,虽然有六副餐具摆在那儿,但现在就座的却只有两个人,显然吃饭的人还没到齐,而负责上菜的服务员也没见了。我端着菜盘站在那犹豫着要不要把菜品直接送上桌子,心里担心菜品放在储菜台上时间过长变冷。但郝姐之前就交待过了,端去的菜品放储菜台就行了,别好心端上桌,不然出了岔子吃亏不讨好。“哟,你是想上菜吗?”还没等我做出决定,一个尖细的带着嘲讽味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扭过头,一张干枯的布满褶皱的抹了厚厚一层增白粉的三角脸正骄傲地看着我,狭细的眼已眯成一条不屑的缝,薄薄的嘴唇紧撇着,这样子能看见的仅仅一条线状的唇红,似试孕棒上的阳性显示线,只是略微有点弯曲。我笑道:“没有。我正找你呢!”
    
“找我?你不认识字吗?储一一菜一一台”女人气势逼人地指着“储菜台”牌子上的三个汉字拉长声音问我。
      
望着这个优越感十足的女人,我不怒反笑,故意憨憨地怯怯地说:“我不认识字。”
      
“哈哈哈……”
      
女人先是不可置信地一愣,接着张嘴大笑起来,瘦削的双肩像秋风中的枯树枝一抖一抖的,脸上褶皱里的粉末随着双肩的抖动漱漱地往下掉,染成枯黄色的卷发也随着双肩的抖动从蓝布头巾底下张扬出来。望着这个狂笑的五十多岁的老女人,我的脑子里不由控制地跳出了一个名称:“老鸨子!”
      
“姐,她是新来的,好多事都不知道呢……”一个弱弱的声音飘来,我顺着声音望去,并列的十八号桌旁站着一个穿蓝碎花工作服的女人,身材和声音一样瘦弱,小眼睛小鼻子讨好地笑着,两只小手交叉叠放在蓝碎花围裙兜外,妥妥的一个文弱受气的村媳妇儿。后来和她混熟了,我知道了她叫袁秀芬,一个好听的名字,不过我在心里给她改了个名字:“受气小媳妇儿”。
      
“我能不知道吗?!要你多嘴?!”老鸨子不屑地冲受气小媳妇儿嚷道,受气小媳妇儿听了赶忙把头别过一边去,不敢回话,生怕惹火烧身。老鸨子见受气小媳妇儿不敢还嘴了,满意地转过头来,居高临下地对我吩咐道:“行了,这儿没你的事了!”
      
我憋着一肚子气回到了备餐间前站着,心中把老鸨子和受气小媳妇儿记下了。正无聊的小程看到我不高兴,关心地问道:“怎么啦?是谁欺负你了吗?”我把刚才的事讲了,小程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你别理她!她就那德性,好显弄,占着自己在这干了四五年,眼睛恨不能翻到天上去!”
    
天道好还,没过多长时间我就有机会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了。
      
这事过去了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在等吃早餐的空隙间,我和郝姐闲坐在一个角落,帮着后厨的孟姐摘茼蒿菜。偶然间一抬头,我看到有人端着一碗白花花的大米粥从厨房边吃边走出来。我迅速拿起我和郝姐的餐盒,轻碰一下郝姐,然后率先朝厨房走去。聪明的郝姐立马丢掉手里的菜,拍拍巴掌,紧跟着我进了厨房。
      
等我们赶到厨房时,钢桶里的白米粥已所剩无几,而后面源源不断地还有闻讯赶来的人。餐厅供应的三餐全是米饭,白米粥是后厨的专利待遇,而前厅里能吃上白米粥的都是有两下子的人,机灵人除外。这是郝姐闲时告诉我的。瘦矮的郝姐站在我的前面,我站在郝姐的后面,专注地看郝姐盛白米粥,隐隐地还有点得意,觉得自己应该也算个机灵人吧?
      
郝姐在前面盛了一碗稀饭,让到一旁,该我盛稀饭了。我朝桶里一看,正好还够一碗。正要动手盛稀饭,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李姐,稀饭还多吗?”我扭头一看,是受气小媳妇儿,她也拿着餐盒刚刚赶到。看到她那我见犹怜的样子,我朝后一退,顺手把她拉进队列,说:“你来的正好,还有一碗,我不吃了,你吃吧!”受气小媳妇儿许是长久没吃到稀饭了,顾不得客套,拿起勺子就舀起来,后面的人群听到稀饭没了也丧气地散开了去。
    
每个星期五是餐厅生意最好的一天,备餐间的工作难度在这一天为最难,饶是年轻如小程,三十多岁,正是眼明手快的年纪,在这一天也累得脑子蒙圈,声音嘶哑。点菜间的点菜单子被传送到后厨后,师傅们烧好菜后贴好对应单子,然后菜品被送至备餐间,小程先要按单子对应墙上贴的桌位示意图划上勾,然后才把菜品推送至出餐柜台,这中间若是不慎贴错一个单子便会天下大乱,所有的菜品全会错单了。因此备餐间里的人一直是小程,轻易不会换人的。但今天上午小程因为家里有事请了半天假,备餐间换人值班了,这人是老鸨子。
      
早上吃过早餐后,大家各就各位,进入准备工作,老鸨子也进了备餐间。平时小程把备餐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因此老鸨子基本无事可干。她双臂环抱,斜靠在柜台,狭细的眼睛眯逢着,像只高傲的白天鹅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众人。我与郝姐正在备餐间外台清摆醋碟,见她那副德性,我悄悄地对郝姐耳语几句,郝姐惊愕地望着我。
      
收拾好一切,经理逐个巡视完毕,时间已是十点多钟,餐厅开始陆陆续续来客人,传菜也开始了。老许照例送跑后院,郝姐今天跑的是远处靠近吧台的桌子,我则包揽备餐间附近的桌子。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传菜的速度越来越快了,那个老鸨子还真是有功力的,五十多岁的人了,处理事情有条不紊,不慌不乱。也是天助我也,三十一号桌的一个干锅花菜要不辣的,结果师傅炒辣了,人家要求换。我得令,端回菜品,交给老鸨子。而胆小的郝姐这次也敲边鼓,嚷嚷着七号催单,十一号催单。我对老鸨子说:“菜品都岀来了,你怎么还没勾单,迟了客人退单你要负全责啊!”可怜的老鸨子不知道该先换菜品还是先勾单了,朝后厨走几步去换菜品,听到我叫嚷着二十七号催单,她又想走回来先勾单再去厨房,折回来折回去两遍,结果啥也没干成。这时老许跑来,不耐烦等候,端着菜品就走,也不管她什么勾单没。于是我也跟着照单传菜,同时不忘了嚷嚷两句:“快!快点勾单!”一时间备餐间里乱成一气,菜品被传送走了,而墙上的对应坐标却好多没勾对勾,照这样子下去,若顾客知道了后要求补齐的话,老鸨子就赔惨了!渐渐地老鸨子失去了冷静,变得慌里慌张。我假装好心地替她报菜单,东一桌西一桌,老鸨子终于头昏眼花,摸不着东南西北了。她捂住耳朵,大叫一声:“求求你别报了!你越报我越懵!”
       
“小样!只这点就受不了了还拽什么拽?!”我偷偷地冲郝姐作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郝姐也偷偷地笑了,传菜部一直以来是受人欺,哪还想到有欺人的一天!
      
女人间的话传得最快。在后院看台上菜的受气小媳妇儿听说了我整治老鸨子的事后,瞅空跑到前厅,找到我悄悄地对我说:“李姐,她在六人帮里还不算厉害的,你要小心六人帮的头儿罗欢呵!”
       
“六人帮?!”我听得晕了一一天!我怎么逃难逃到黑帮窝里了?

三、双胞胎姐妹

日子在各种新奇中一天天地度过,我的外表给人的是一种风轻云淡的平静,但内心却一直像一只竖着刺的刺猬,时刻警惕着来自暗处的阴谋。“六人帮”的头儿罗欢除了没正眼瞧过我,暂时还没有什么明显的举动,可是这更让人提心吊胆。当我整天地凝神戒备的时候,餐厅又招收了两个大学生兼职,她们是郝姐的双胞胎女儿,何竹与何梅。
    
从初次见到双胞胎姐妹, 至离开老金口渔村,我始终没能轻松地辨认出谁是何竹谁是何梅,姊妹俩长得太像了!虽然姐妹俩告诉过我怎么分辨她们。何竹是妹妹,她的鼻翼左侧有一粒小如粉末的黑痣,且这丫头性格活泼。何梅是姐姐,鼻翼左侧没痣,性格文静,做事沉稳。姊妹俩站在一块的时候,我若屏心静气地观察一会儿,尚能从她们的气质认辨出来谁是谁。若是她俩分开,单个让我辨认,我则分辨不出了。因为年轻人即使很文静很沉稳,也少不了朝气蓬勃爱疯爱闹的,怎么分辨?不过当遇到分不清时,我若想叫何竹,我就会喊道:“何竹何梅!”若想叫何梅,我会喊道:“何梅何竹!”根据人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时会有本能反应来推断,我一下子就知道面前的是何竹还是何梅了,而且屡试屡中!
      
双胞胎姐妹俩都是高挑个子,梳着传统的麻花发辫,长长的睫毛自个外卷,黑葡萄似的眼睛明亮清澈,一如郝姐的不染尘浊。鹅蛋形的小脸不施粉黛,自自然然的白里透红,微微一笑,俩个酒窝能漾了整个冬天。当姊妹俩戴上蓝布头巾,穿上蓝底碎花的工作服,系上蓝底碎花围裙,往那一站,农村姑娘家的天然纯朴清秀美丽,更兼一种大学生的知性,让整个大厅豁然一亮。小谭总的前职是教师,经商的细胞却额外发达,他安排双胞胎姐妹代替原来的迎宾罗欢,这样子双胞胎姐妹往迎宾处一站,一身村姑打扮与整座大厅的农家庭院装饰浑成一体,客人们往往一进门,眼睛会一亮,走路的步子也轻快了,一时餐厅营业额陡升。有一位老太太常常专程来吃饭,说吃饭只是一个理由,主要是看到姊妹俩,就仿佛回归了自然,回归了过去。
      
但姊妹俩在迎宾处呆了不是很久,郝姐一来护女心切,二来被调到点菜间的罗欢每每碰到郝姐总是阴一句阳一句,笨嘴的郝姐从来不知道怎么还击,于是她向小谭总提出让俩女儿看台上菜,理由是迎宾处对着大门,冬天风大,怕孩子受冻。小谭总虽然不想答应,无奈郝姐性子执拗,以辞职相胁,他只好把双胞胎姐妹安排在餐厅入口处的几个桌子照看上菜。即使这样,姊妹俩在入口处一左一右,依然能引来食客们的惊讶和惊叹,餐厅的生意依然只升不降。
      
双胞胎姊妹俩调来照看台子兼上菜,罗欢高兴了,因为她又被调回迎宾处,那个让她觉得能体现自己高人一等的地方,尽管每天被冻得半死。这样子的安排还令两个人满意,那就是郝姐,我。郝姐高兴是因为传菜和上菜是两个顺连的工作,这样她就可以照拂着俩女儿了。我高兴是何竹何梅不似郝姐那么好的脾气任人欺负,姊妹俩不但口齿伶俐,做事麻利,而且脾气也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是她们性格的最好写照。特别是何竹,性子火爆,人也聪明,在整治武大娘时与我配合默契,我俩把那武大娘整治得乖乖顺顺,服服贴贴。


四、武大娘
武大娘并非是武氏大娘,这个名字是我替陈春香、与我同宿舍的一个服务员取的绰号,灵感来自她的身材。陈春香长得又矮又胖,像个巨大的圆球。如果除去肤色有点白晰,与武大郎像极了一母所生的孩子,而且身材比武大郎大一号,所以我叫她为武大娘。
      
本来武大娘与我的关系还算可以的,可惜我俩情生因为一把钥匙,反目也缘于一把钥匙。那天办好入职手续之后我把行李搬进了陈春香所在的宿舍,一一布置安顿好,然后扭头向陪着一起来的经理言午要宿舍钥匙。言经理说没有了,让我找其他人要一把钥匙去街上找人配。我有点犯愁,虽然是本生本土的城市,但这么多年一直在外漂泊,直到去年才回来,我对这个城市街道陌生茫然,现在让我上哪去找修锁匠?再说宿舍里一个人也不认识,我找谁借?言经理说那等几天吧,然后甩手走了。这时躺在我对面铺上戴耳机听歌的女人摘下耳机,对我笑道:“你要钥匙吧?我这儿正好多一把,五块钱!”
        
我答应了,说等我整理好一切之后再找她买钥匙。但我没想到在餐厅上班会这么忙的,早上九点至晚上九点,中午休息两小时,晚上与同事一起回宿舍后洗洗刷刷,就忙到深夜十一点了。另外我与同事同进同出,感觉有钥匙无钥匙不大重要,想着这事可以先缓一缓,就没再向陈春香提买钥匙的事了。
      
有一天早晨我起床迟了,收拾好一切后发现宿舍的人都已走光,我匆匆忙忙拿起手机直奔餐厅,迟到一次的话一个月的全勤奖就没了。等我赶到餐厅时,还好,离点名还有十多分钟,一颗心安静了下来。我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掏出手机准备看一会儿。我刚掏出手机,武大娘在离我两张桌子远处冲我喊道:“喂!新来的!宿舍的灯你关了没?”
    
我一愣,老实地回答道:“噢!我忘了。”
      
“忘了?!你怎么敢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武大娘更生气了,几乎是吼了。
      
我被唬住了,老实地回答:“对不起,有什么补救的方法没?我只顾担心迟到,匆匆忙忙地给忘了!”
      
“方法?回去关灯喽!”武大娘嘴角上翘,得意地笑着。一厅的人都瞅着我,心态各异。       
      
我冒火了,尽量用平淡地口吻问道:“那我没有钥匙怎么办?”
      
女人完全没注意到我这是要爆发的前奏了,兀自在那里嘿嘿冷笑,一脸的肥肉随着笑声颤抖着,像极了一盘刚被端上酒席的粉蒸肉,肥腻腻地颤闪着油光。
        
我知道女人的意思,要我出钱买她的宿舍钥匙。这是逼我向她买钥匙呢!至此我对女人好感全无,我猛然大声说道:“你什么意思明说!”
        
女人到底有了点不好意思,企图用声音掩盖住心思,也大声叫道:“要罚款!”
    
“哦?罚款?罚多少?”我忽然没脾气了,笑问道。
    
女人被我的笑容忽悠了,狠狠地说道:“二十!”
    
“二十?!小事一桩!谁罚?你转告他姑奶奶愿意罚一百!够不够?!”我突然变脸厉声道。我知道第一次是不可能罚款的,不知者不罪嘛,女人根本不敢去传这句话的。
      
女人的粉蒸肉般的脸被气成了酱卤肉,依然肥颤颤地抖着,连连说道:“好好好!”
        
同宿舍的刘四姐是个温和的人,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走过来对我说道:“你别急,我呆会发微信叫宿舍里休息的人帮你关了。”

(未完待续)



个人简历:

惘忆,原名吴西玉,曾用笔名萍飘天涯,湖北潜江人。喜欢文字,喜欢飘泊,喜欢在一个人的世界悲秋伤春,喜欢在各个网站上看到自己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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