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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巩——他用实力一次一次地打脸

 旧时斜阳 2021-01-26

明朝有个叫朱右的读书人,读书之余,随手编了一本《六先生文集》16卷在市场上出售,选用的是唐代韩愈、柳宗元,宋代欧阳修、曾巩、王安石和"三苏"(苏洵、苏轼、苏辙)的优秀散文。

这本是无心之举,出版的时候,也没想卖多少钱,只是实在读书之余没事可干,加上本人也着实喜欢这八人的文字,所以就随手编了这么一本书,却不想效果出奇的好,文集一上市就获得了大明年度优秀图书。

据说当年就突破了100万本,堪称大明第一大文化盛事。

此后,大明大小书店都能看见这本书的身影,因为八人的文章实在是好,被无数的后来者模仿。即便明朝也出现了刘伯温、解缙、杨慎、徐渭、唐伯虎、文征明这样的文坛大咖,但怎样也无法阻挡八人,每年的书籍排行榜,这本《六先生文集》都是销量榜冠军。

基于这个成绩没人打破,市面也渐渐认可了八人的实力,经过后辈唐顺之、茅坤大力推广,"唐宋八大家"之名也随之成了权威。

无论后面人才多么辈出,这八个人的名字仿佛连在了一起,密不可分。

在很多人看来,毕生能进入这样一个榜单,无疑是人生最得意最骄傲的一件盛事。

但也要例外。

这个例外叫——曾巩。

八人当中,论名头他比不过三苏,论资格,他比不上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论才气,他及不上王安石,有人说他就是用来凑数的,八到家,总比七大家好听。

还有人说,他是被照顾的,因为他祖上的荣耀太过耀眼。

面对这些质疑声,他总是微微一笑,既不辩解,也不说明。

被人问急了才提笔在雪白的纸上写下了自己的人生宣言——我是低调,但未必没有实力。

论家世,曾巩可以骄傲的说,论人生起点我就没输过。

他祖上世代都是研究儒家学问和历史,所以很多人都会写散文和历史传记,这两样东西在北宋很吃香,写得好,就可以做官,祖父曾致尧就凭这两项技能做到了尚书户部郎中,父亲曾易占也做到了太常博士。

如此强大的基因,学习能力可想而知了。

他很小就能读诗书,12岁就开始写作《六论》,提笔立成,文辞很有气魄。

18岁跟着老爹去了京城,靠着发表文章他认识了王安石,欧阳修,一个成了兄弟,一个成了老师。欧阳修第一次见到他就拉着他的手说“吾奇曾生者,始得之太学。初谓独轩然,百鸟而一鹗”。

我一看见曾巩,他就像那个在一群鸟当中的雄鹰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展翅高飞。”说完了还不忘对别人也赞扬一番——“过吾门百千人独于得生为喜”

“在我的门下人成百上千的人向我求教,我是天下文宗,要来向我求教、要想投到我门下的人很多。但是我最喜欢的就是曾巩。这评价高得离谱。

当时的文坛大咖杜衍、范仲淹也主动给他写了回信。

20岁那年,他开始在权威杂志上发表时事杂文,议论时政,因见解独到,文笔辛辣,他名声大涨。 尽管他没有刻意表现,但名声还是禁不住传了出去。

才华这东西,有时候你藏是藏不住的。

尽管他一向低调,奈何实力不容许!

如果说,20岁的人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话,那么只有一件事——高考。

和苏轼这种考场幸运儿不同,他的高考就是一场杯具。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高考的结果还是告诉了他一切,他并没有主动把握好每年的考题方向,当时的大宋虽说也重视策论和历史,但毕竟是继承了大唐的底子,考试还是以诗词为主。

他有才不假,却也有不擅长的地方。

诗词就是他的短板。

尽管他的诗也不少,比如

眼无尘土境殊清,一绕芳蹊病体轻。——《陈祁秀才园亭》

五朝坏冶归皇极,万里车书共太平。——《阅武堂》

行止恂恂所褒,东南佳誉映时髦。——《酬柳国博》

我行去此二十年,郧水不改流潺湲。——《郧口》

使传东驰下九天,此邦曾屈试鸣弦。——《送韩玉汝使两浙》

野岸涨流水,名园纷杂英。——《送韩玉汝》

病卧不出门,非关避尘土。——《送欧阳员外归觐滁州舍人》

夜闻陵阳峰上雨,晓见宛溪春水平。——《送宣州杜都官》

但刷屏的一首也没有,诗坛大咖苏轼就公开说他的诗读起来味同嚼蜡,一点想象力也没有。

诗坛评论家彭渊材就公开说过:“自己生平有“五恨”,第一恨鲥鱼多骨;第二恨金橘大酸;第三恨莼菜性冷;第四恨海棠无香;第五恨曾子固不能诗。”曾子就是他。

有这样的评价,他想高中,几乎是痴人说梦。

但老天爷对他还是温柔的,19年后,他等来了老师欧阳修。

嘉祐二年(1058年),欧阳修主持会试,坚持以古文、策论为主,诗赋为辅命题,这是他的强项,一篇文字写得才气纵横,赢得了老师的赞扬。于是39岁的他才顺利通过了高考。

有人曾经问他,你这么聪明,为何当初就不好好学诗,以你的才华写几首好诗,难么?

难?不,写诗并不难,但架不住他不喜欢,世间很多事,有喜欢的,有不喜欢的,自己又何必去迎合呢?

人唯有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那才叫活着,否则和死亡没什么分别。

这种遵循内心的做法,竟很适合大宋的官场。

这点他始料未及,公元(1059年),他任太平州(今安徽当涂县)司法参军,说白了就是搞政法工作,这项工作需要除了需要对照冷冰冰的法律,更多需要用内心去体悟。

很多时候,他每日每夜的工作,目的就是希望通过工作让自己获得更准确的体悟。

为此,他努力干了12年,

12年,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慢慢变成了一个中年大叔,换做其他人怕是要抓狂。

对此,他淡淡一笑,能适应环境,适应工作,适应自己的内心也是一种才华。

12年后,他发现,这种东西原来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而自己竟是那么的独一无二。

靠着这份特殊的才能,他开始游走襄州、洪州、福州、明州、亳州、沧州,每一步走得极为认真。

等一圈走完,他忽然发现自己过了60岁。

回望自己的半生,细细掰了一下手指,竟发现,他留下的成绩惊人。

他写的散文大都是“明道”之作,文风以“古雅、平正、冲和”成为议论的范本,整个北宋学习模仿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政务上,他努力地为百姓做事实。凡事能从实际出发。为治理黄河,朝廷从各地调集民工,要从齐州调丁2万。他通过走访,得知在一些地方的户口有漏登、瞒报现象后,马上决定开展人口普查工作,从下至上,层层上报,反复核实,最后发现,9丁抽1就能满足征丁之需。他的这一务实作风,使许多寻常百姓免去了徭役之苦,减轻了他们的负担。

有一年他管辖的江西瘟疫流行,他根据疫情,调配救灾物资,迅速命令各县、镇储备防疫药物,以备万一。疫情严重的时候,他腾出州衙门的官舍,作为临时收容所,给那些生病的士兵和染病无力自养的百姓居住,当时朝廷查检查疫情防护工作,他当仁不让的排在第一位。

除了这些,他还打压过奸臣,平衡过物价,疏浚过大明湖,主持过水利工程,打击恶霸,凡事对百姓有好处的,他都做过了,并且做到了最好。

和老师欧阳修一样,他也重视重视兴教劝学,培养人才,一度在抚州居所侧建有“兴鲁书院”,并亲自定学规、执教席,由于教学务实认真,培养的人才如,陈师道、王无咎、曾肇和曾布都出在他的门下。

他还利用从政之便,广览博收。家里藏古籍二万余卷,收集篆刻五百卷,名为《金石录》成为北宋一等一的收藏大家。

因为强大的政务能力和散文水平,他得到了一个“唐宋八大家”之外的称号——南丰七曾。

对此,他总是一笑,他并没有刻意去追求什么,但反而什么都得到了。

有人说他是凑数的,其实是一种错误的认知。

同时代的评价,他就超过了很多人,包括苏辙、苏洵、甚至一度超过了王安石。

有人他吹牛。

但文字偏偏最经不起吹牛的。

宋史就说他的文字处于欧阳修和王安石之间,俨然自成一家,欧阳修、王安石更是对他大力吹捧,一向高傲的王安石甚至放下了身段说出了“曾子文章众无有,水之江汉星之斗”。的评价。

就连一直打趣他的苏轼,苏辙兄弟,也留下了“曾子独超轶,孤芳陋群妍”。的赞扬。

文学大家钱钟书曾多次说:”在唐宋八大家中,曾巩的诗歌远比苏洵父子好,绝句的风致更比王安石有过之而无不及。“

由此可见,公道自在人心。

短短的64年里,我留下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这些东西宛如我的低调属性,一一落在了尘埃里,变得黯然无光,唯有抚去历史的灰尘,才能找到那个光彩夺目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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