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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如海 说说两场演讲。 其一，名声大噪，那就是12月31日，罗辑思维的罗振宇的跨年演讲《时间的朋友》。自2015年创立以来，《时间的朋友》已经连续举办5年，罗振宇声称要连办二十年。一个演讲IP，硬生生地被罗振宇打造成了新年的狂欢之夜，思维和价值的输出，未来世界走向的论剑，然后裹挟着营养丰富的灵魂鸡汤，简直称得上是创新的传奇之作。 罗胖今年的演讲，不同于去年的贩卖焦虑，而是纵横捭阖，涉及中国经济、消费市场、教育、中国科技创新、中国制造等。领域宽泛，政治正确，罗振宇点火之余，很能熬制鸡汤，尤其是对中国制造的溢美之词，引得观众的亢奋和铿锵颔首。他用“干就对了”来直白地鼓舞年轻人，一派励志光景，还和大大的“幸福是奋斗出来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此的政治正确，如此的激动人心，听众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只有当你做得比别人优秀一点，你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这些真正做事的人，便是“时间的朋友”。罗振宇的演讲有什么问题吗？没有。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似乎也没有。但长时间的演讲之中，罗振宇颇有心机，在售卖情怀的同时，广告植入等营销也做得滴水不漏。既有价值观点的输出，也有品牌的强化，能够如此极致地讨巧，除了罗振宇，估计无人能出其右。 讲真的。我一向对罗振宇有些莫名的反感。他开创了微信语音60秒的先河，并且一举成名，然后售卖《得到》APP，以知识付费为噱头，四处游说，在奇葩说里当导师（李诞曾说，罗振宇怎么来了，他不是搞传销的吗？），俨然是一个十足的人生赢家形象。但罗振宇究竟给人们带来了什么，说不上来。他像一个夸夸其谈的演说家和说客，不断地丰富和产出观点，在镁光灯下得名得利。我们都被他牵着向前，甚至膜拜和痴狂，备受鼓舞的样子，但往往又怅然所失。 比较戏剧性的是，在演讲里，罗振宇还提到了电影《风声》（根据麦家的小说改编）里最后的画外音：“只有民族到了危亡的时刻，我辈中人才奋不顾身。”。然后，罗振宇对“我辈中人”一往情深地解读。随后是，“直面挑战”、“躬身入局”、“中国红利”…… 罗振宇变幻着不同的关键词，腾挪转移，大玩文字游戏，让人似懂非懂，似是而非，一头雾水之余，仿佛又醍醐灌顶。这是罗振宇的聪明之处。世界的变化是巨大的，不痛不痒地诊断未来世界，其实算不上罗振宇的杀手锏，但他能够玩得风生水起。 时间的朋友跨年演讲，貌似罗振宇春风得意，但给人的感觉，则是“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罗振宇的洞察力和敏锐，敌不过他的无羁和商业烟尘。我闻到演讲里的商业味道，而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卓绝和感动。 相反，我被麦家的一场演讲打动到。 12月19日，麦家在腾讯星空演讲的舞台上做了一场演讲。演讲的题目叫《人生海海，错了可以重来》。麦家说，他原本抗拒来，一个作家，冒充什么明星，还演讲，都不是什么正经事。直到星空演讲告诉他，这是一个凡人的演技，很真实，他才不再抗拒，释然登台。“我听灯泡里的钨丝曾经‘说过，’当它特别明亮的时候，也就特别可能爆掉，而彻底地坠落黑底。” 麦家曾因《解密》、《风声》、《暗算》等成名，创造了一种类型的文字，算得上谍战文学的拓荒者，非常了不起。但麦家的演讲，不是骄傲自满的独白，而是横剖自己，用充满力量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自我反省，痛苦地追忆自己在名利中迷失，快速地写了几百万字的剧本，而那些东西没有分量和质量，只为了金钱而写。麦家在迷失中失去了父亲，愧对他尊敬的父亲。为此，麦家痛定思痛，依然封笔。 麦家的真诚可见一斑，我认为这个演讲有足够的诚意。如果你非要说，他的终极目标是为了营销他的新书《人生海海》，也不无道理。但《人生海海》写给麦家的父亲，完全不同于以往谍战文学作品，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很喜欢麦家演讲中的一段话：“这个时代是容易让人迷失的。这个时代崇拜速度，崇拜欲望，每个人的欲望像春天的花朵一样争分夺秒地绽放。” 一个人，在人生路上遭遇风雪和荆棘、失去与渴望，该如何保持清醒和冷静而坚守自己的内心，看清自己，这样一种勇气和坚守，何其难能可贵。 人生路非常长，岔路口非常多，我们不能找理由去犯错，但你如果走错了路，必须要找理由回头和改正。 人生无处可逃，只有握手言和。 痛失父亲之后，麦家整整一年没有打开电脑，两年的时间里没有再写什么，在卷进滚滚红尘的日子里，麦家让自己沉寂下来，痛定思痛。他回到了故乡和童年，告别昨日，重新出发，写父子情深，写世道人心，在麦家看来，《人生海海》是天堂的父亲安排他写的文字。 一个作家，能够以如此的气魄来刺痛自己，冷静地皈依自我，这是一种伟大的精神。 当然，也可能会有人不屑麦家的坦荡，认为他不过是借机推销新书。但麦家作为作家的成就，已经非同一般。用横剖自己的方式来达到图书商业销售，是说不过去的。麦家的演讲，有着对父亲的追悔莫及，有着在名利面前迷惘的痛楚。 许多人听着这场演讲，泪流满面，感动万分。一个作家，用文字和演讲，来讲述亲情的重要，讲述慢下来的缘由，在当下的社会里，已经弥足珍贵。太多的成功学，都在极力地告诉你成名要早，致富要快；而麦家却告诉人们，塑造自己是很难的，毁掉却很容易。 人本身是有自重的，欲望是我们最大的自重。 以上是我对两场演讲的感悟。罗振宇的演讲志在必得，年年必讲，麦家的演讲缓慢而厚实，给予人力量。演讲的魅力，一定是文字和语言的双重感召，让听者无力者更有力，让懦弱者刚强。我被麦家的演讲折服。时间的朋友是什么不重要，而灵魂的朋友才感动人心。 克服心魔，才能走得更快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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