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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新桂系被蒋介石打败之后，一直居处广西一隅。然而，蒋桂之间的矛盾始终未能解决，明争暗斗时起彼伏，交替上演。1948年4月，李宗仁当选为副总统，双方矛盾激化，斗争达到高潮。同年底，白崇禧迫使蒋介石再次下野，李宗仁出任代总统一职，桂系在名义上重掌中央政权。本文讲述的故事，就是李宗仁竞选副总统时的一些内幕，感兴趣的朋友不妨花上三分钟看一看。  一1948年，蒋介石决定实行民主宪政，也就是所谓的“行宪”，规定中华民国实行总统制。同年4月，蒋介石毫无意外的当选总统，副总统一职却在国民党内部引起激烈的争夺。 当时，竞选副总统的除了李宗仁之外，还有孙科、程潜、于右任，这些都是国民党大佬；此外，民社党的徐傅霖以及政治家莫德惠，也宣布参加竞选。青年党无人参加，一是没钱，二是参加竞选也毫无胜算，不如拿着选票待价而沽。 实际上，徐傅霖和莫德惠也明白，根本斗不过前四位大佬，参加竞选就是凑个人数，搞一个民主竞选的场面，骗骗美国主子。他们选不上就退出，手里的选票自然就成了李、孙、于、程四人争夺的对象，到时候也能捞上一笔。  至于李宗仁为何参选副总统，他在给黄绍竑（“新桂系三巨头”之一）的密电中透露了的3点理由： 第一，北伐初期，李宗仁就是第七军军长，后来又任第四集团军总司令。如今，蒋介石（第一集团军总司令）当了总统，冯玉祥（第二集团军总司令）人在国外，阎锡山（第三集团军总司令）不参加竞选，唯一有资格竞选副总统的只有他李宗仁。 第二，李宗仁认为，解放战争蒋介石必败无疑，如果他能竞选成功，将来遇到机会，一定会选择和谈。 第三，李宗仁认为国军一定守不住北平，他不甘心束手就擒当个俘虏，竞选成功自然是好事，如果竞选失败，那他就可以找个借口离开北平。  二在这六人之中，蒋介石肯定是支持孙科，再加上他自带“太子”招牌，几乎胜券在握。不过，李宗仁也很有把握，他与黄绍竑交谈时，曾这么说：“广西、安徽都是自己人，这不必多说；阎伯川（阎锡山）不参加竞选，还答应尽力帮忙，晋绥两省也有胜算。北平是文化中心，教育界对我的印象不错，胡适也答应出手相助，也有若干胜算。” “其他各省中，四川当局的同学最多，我总能拉到一些关系。湖北有不少旧属，也可以利用。广东方面，薛岳、李汉魂等人，过去打过交道，请他们帮帮忙，多少会给点面子。现在，健生（白崇禧）是国防部长，与各省军人都有联系；还是回教协会理事长，与宁夏的马鸿逵、青海的马步芳关系更深。”  “除此之外，还有银行界的陈光甫、张公权、奚伦，律师界的石超庸、周一志，帮会方面的杨虎，东北的傅汝霖等，这些人都肯帮忙，能拉不少票。至于钱嘛，安徽、广西两省早有准备。”李宗仁说这话时，让人想到了赤壁之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好似副总统准能到手似的。 黄绍竑提醒他：“人家答应的话，只可信一半......老蒋既然支持孙科，难道人家的力量就比你弱吗？”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话说得确实没错。  三选举前，候选人都要为自己拉票。李宗仁亲自出马，在上海、南京等地发表竞选演说，甚至在大酒店开流水席，宴请各省代表。白崇禧是国防部长，不方便出现在前台，但是暗地里也在进行活动，拉拢马鸿逵、马步芳。最忙的就是黄绍竑，他是李宗仁的竞选参谋长，整天四处奔走拜会各界人士，甚至为了拉票，有些明知是钉子也不得去碰。 期间发生过一件趣事，他去广东找张发奎，想挖孙科的“墙角”，搞一些选票。张发奎倒是爽快人，开口就说：“季公（黄绍竑，字季宽），请你原谅，并请报德公（李宗仁），论关系我应该帮忙，但我是广东人，要投广东人的票（孙科是广东人）。其他如薛岳都是一样，你不要同他们去说了。” 张发奎倒是痛快，没有半点敷衍的话，阎锡山就不同了，那真是个老狐狸。虽然李宗仁已经交代过阎锡山答应帮忙，但黄绍竑为了表示礼貌，还是亲自去拜会晋绥代表梁化之。两人见面时，梁化之很客气，一口一个“副长官”，说：“阎伯公已经吩咐过了，一定照办，请副长官放心。”后来才知道，阎锡山玩了个“两面光”，把选票分成了两半，谁也不得罪。  四就在竞选如火如荼时，市井上忽然传出一个消息，说中常委过几日要讨论一个议题：副总统候选人由国民党中央提名，且只提孙科一人。李宗仁听到这个消息，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想反对却又找不出理由，而且他们都不是中常委，连提出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黄绍竑认为，消息可能是孙科方面故意泄露出来探口风的，而且经过了蒋介石的同意。如果反对的声音不大，就提名孙科一个人，如果大家都反对，那就不提了。因此，他认为应该先发制人，直接声明反对，否则安徽、广西的代表就退出选举。如果这样仍选出了副总统，桂系就表示不承认，既让蒋介石下不来台，又给了桂系反蒋的借口。 考虑到李宗仁未必有直接反对的勇气，黄绍竑一个人拿定主意，“杀”到国民党中央党部，要去找吴铁城（秘书长）和陈立夫（组织部长）讨个说法。结果吴、陈二人都不在，黄绍竑把来意告诉了郑彦棻（副秘书长），说：“如果传言是真的，安徽、广西的代表就退出，不再参加选举。我来就是为了说明这两句话，没有其他的事情。” 第二天，吴铁城、陈立夫、余井塘、洪兰友4人亲自登门，来到黄绍竑在南京树德里四号的住处，向他解释道：“季公先生昨日所说的消息，都是反动分子散播的谣言，企图破坏党内团结，希望季公先生以党国大局为重，不要轻信。”黄绍竑当然不信，只是趁机顺水推舟，让他们保证按宪法自由竞选，而不是提名。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五1948年4月23日，副总统初选。李宗仁得了700多票，排在第一，孙科紧随其后排第二，之后是程潜、于右任、莫德惠、徐傅霖。然而，得票数只有超过2/3才能当选，李宗仁还差得远。不过，他心中还是很高兴，毕竟“小考”得了榜首，就是大考得中的好兆头。 二选，按规定只有前三名可参加，于右任、莫德惠、徐傅霖的票就成了争夺对象。可他们手中的票瓜分到前三名后，选出来的结果没变，李宗仁还是第一，票数仍未过2/3，不得不进行三选。三选的结果又是如此，按规定要进行决选，候选人只剩李宗仁和孙科了。 这最后一关，票数不需过2/3，谁得到的票多，谁就当选为副总统。双方都全力以赴，蒋介石出面为孙科拉票，宋美龄也宴请女代表和官太太，让她们投孙科的票，或者动员家属为孙科投票。李宗仁方面也没闲着，甚至半夜两三点还在各大饭店敲代表的门，有时候还能碰到陈立夫、孙科的人，大家心照不宣，见面点点头，彼此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六就在双方拼命拉票的时候，市面上又流出不少传单，都是攻击李宗仁的，说什么“台儿庄胜利是虚假宣传”、“郭德洁（李宗仁妻子）在北平贪污”等等。不用说，肯定是孙科的人干的。黄绍竑认为：“要是这么拼下去，副总统弄不到手，还要弄得一身脏。照现在的情形看，最后是要失败的。但切不可等到最后失败才退场。” 他的计划是退出选举，以退为进，李宗仁得知后却极力反对，说：“你不要被他们放出的谣言吓倒，各国竞选都是这样。我们已经赢了3场，继续打下去，最后一场也一定会赢的。”黄绍竑见李宗仁有些气愤，解释道：“打麻将我是老手，往往前三圈赢了，第四圈输得精光。我第三圈不打了，岂不是赢家么？何必非要打完四圈又变成输家呢！”  李宗仁回道：“打牌是为了赢钱，竞选是为了当选，为什么要在胜利的中途退出呢？你打牌的时候会这么做吗？”黄绍竑继续解释：“打麻将大家约定好了，当然不能退出，可竞选是没有约定的呀！你退出了，我们的代表都不入场参加决选，国大怎么收场？蒋介石、孙科又怎样收场呢？这才是我的妙棋！” 白崇禧最初也不同意，李、黄二人辩论时，他倒是没说话，摸着下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听黄绍竑说完，他也同意了，对李宗仁说道：“这个方法倒是不错，就像下棋一样，将他们几军，缓一下局势。虽然将不死，只要能打乱他们的阵脚，办法就好想了。我同意退选。” 桂系的重要决定都是这“三巨头”拍板，只要黄绍竑、白崇禧同意的事，李宗仁就没有不同意的。可这次是例外，李宗仁仍旧不同意，说：“到嘴的饭不吃，还等什么？手下那些人还要等着吃饭的呀！”黄绍竑见其还不同意，气的扭头要回上海，李宗仁赶紧拉住他，劝道：“容我再考虑考虑，下午约我们的干部谈一谈，听听他们的意见，这么大的事不能光由我们三人作主啊！”这几句话倒是有道理，黄绍竑便留下了。  七24日下午3点，南京白公馆。桂系召开紧急秘密会议，到场的除了“三巨头”之外，还有李品仙、夏威、黄旭初等桂系骨干。会上，李宗仁还是坚持继续竞选，黄绍竑看到“李铁牛”（李宗仁打仗一味向前猛冲，所以得绰号铁牛）这么犟，就举了一个例子。 “德公（李宗仁），北伐时期第七军攻占德安，孤军深入，眼看就要被孙传芳包围歼灭，连忙退到箬溪，反而吸引孙传芳一部深入，把它歼灭掉了，最后还是占领了德安。打文仗同样如此，你若死抱着这把交椅不放，手脚就被封住了，任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最后还是被人家抢了去。现在的情形是这样，你暂时放手，等他（孙科）扑了个空，我们再反扑过去，打倒他们，椅子还有可能抢到手。我要你退出，不是没有文章可做，而是正好借着这个题目做文章！”  说完，黄绍竑拿起帽子就走，要赶火车回上海。白崇禧慌忙拦住他，说：“季宽（黄绍竑）的话是有道理的，三选彼此差距有限，再加上蒋方全力支持孙科，我们决选是很难打赢的。退出是一个办法，问题是以后怎么办呢？你（黄绍竑）决不能走，这是我们团体的胜败问题，你不能不管。” 本来赞成的、反对的各占一半，白崇禧这话一说，全场都赞成了黄绍竑的主意。李宗仁虽有不甘，最后也只好点头同意退选。正如黄绍竑所料，决选那天，会场只有孙科方面的代表，不足法定出席人数，大会主席团只好请示蒋介石，最后宣布暂停选举。 八李宗仁退选的事，立刻引起轩然大波，闹的全国沸沸扬扬，决选日期也延至4月29日。同月25日，蒋介石召见白崇禧，说自己并没有袒护任何一方，街面上的传单和谣言都是反动分子搞的鬼，企图破坏党内团结，说一定会追究，让他劝劝李宗仁继续参加决选。 既然蒋介石表了态，说不支持任何一方，白崇禧自然“顺水推舟”把消息散了出去，黄绍竑趁着机会大挖墙脚。浙江，人们都认为是CC的堡垒，浙江代表自然也是支持孙科的。可是经黄绍竑一番游说，最后居然有2/3的浙江代表投了李宗仁的票，气的陈布雷把他们大骂了一顿。 九决选当日，会场进行唱票。每唱一张孙科的票，孙派的代表就来一阵掌声；每唱李宗仁一张票，也是同样如此，掌声在会场此起彼伏。最终，李宗仁以1438票战胜孙科（1295票），成功当选副总统。随后，李宗仁夫妇乘车前往总统府，去蒋介石那里表示感谢。当晚，李宗仁夫妇又去孙科家中慰问，据说这是从美国人那里学来的，竞选胜利者都要这么干。可孙科气量太小，不肯出门见面。 有人问，李宗仁竞选花了多少钱？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据说总共花了1万多两金子（一千多根金条），换成现大洋也有100多万，钱都是广西、安徽两省负担的，安徽出了其中的一大半，经手人都是安徽省银行行长张岳灵。孙科花的钱也相当可观，肯定不在李宗仁之下。 花了这么多钱，终于当上了副总统，可就职典礼让李宗仁极为尴尬。就职之前，他曾询问穿什么服装，典礼处没给明确的答复。结果，蒋介石穿了一身长袍马褂，李宗仁穿着上将军服，跟在后面像个副官似的，形象十分难看。就职典礼完毕，照例要跟大家一起合影留念，不少委员却觉得国民政府前途渺茫，都不来参加，景象很是凄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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