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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嫁衣裳”之外||李志远

 河南文苑 2021-01-31

“作嫁衣裳”之外          

   李志远  

    20多年前,笔者有篇题为《编辑的笔》的杂文,刊登在《新闻出版报》上。意在批评有些报刊编辑,对作者的文章胡乱砍改以至面目全非,同时认为,对文章修修补补的“美容润色”,才是编辑的本分,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为他人作嫁衣裳”,仅此而已。   

    但近日读了陈忠实《何为益友——我的责任编辑何启治》一文之后,觉得编辑除了本分之外,还大有可为。   

    陈忠实原本无意写长篇小说,因为,他把长篇小说的写作“看得太艰难了”,甚至感叹,写长篇小说的作家,不知“长着一颗什么样的脑袋,怎么会写出让人意料不到的故事和几乎可以触摸的人物!”1973年,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编辑何启治,在西安初次见到陈忠实,说读了他的短篇小说《接班以后》,“认为这个短篇具备了一个长篇小说的架势或者说基础,可以写成一部二十万字左右的长篇小说”。但陈忠实感到,“这几乎是老虎吃天的事”,经何编辑耐心鼓励,才违心地答应“可以考虑一下”。    

    何编辑回北京不久,就给陈忠实来信,“仍然是鼓励长篇小说写作的内容”。后来,何编辑几次到西安组稿,一而再、再而三地鼓励陈忠实写长篇小说。再后来,面对何编辑苦口婆心的鼓励、启发和开导,陈忠实觉得,“我几乎再也搜寻不出推辞的理由”了,终于动心,决意要写长篇小说《白鹿原》了。三年之后,亦即1992年早春的某天晚上,他给何编辑写信,报告了《白鹿原》完稿的消息。      

  陈忠实没想到,“老何很快复过信来”,并派高贤均、洪清波两同志到西安来取稿。当时,陈忠实一直抱着那摞书稿,“有一种紧张中的平静和平静里的紧张”,心里想着该向二位说几句什么话,但最后还是有句压在喉咙以下未说出来的话:“我连生命都交给你们了!”话未说出,却几乎涌出泪来。他更未想到,一部50万字的书稿,常规下,走完初审、复审和终审的过程,少说也得两个月以上,可是,这两位离开西安仅仅20天之后,就给他来信,对书稿表示满意,原来是他们在返京途中就看完书稿,并告知了何编辑。“老何随后来信了,可以想象出他的兴奋和喜悦,为此他等待了几近20年”。     

  《白鹿原》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并分别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西安人民广播电台连播后,迅即引起读者和文学界的较大反响。一片叫好的同时,也有一些批评,亦属正常,但其中关于“历史倾向性”问题,虽然是误解,却涉及作品的存活。这时,又是何编辑打来电话,告诉陈忠实,理论界权威人士已坦言,《白鹿原》不存在所谓“历史倾向性”问题,而且预测,“茅盾文学奖可能因此而有了希望可寄”。老天有眼,《白鹿原》终于获得了茅盾文学奖。   

    在陈忠实《白鹿原》的写作、出版以及获奖的整个过程中,编辑何启治远远超出了“作嫁衣裳”的本分,而是全方位地发挥着导师的作用。可以说,没有何编辑的鼎力相助,陈忠实就不会写长篇小说,自然就不会有《白鹿原》的问世,也就说不上《白鹿原》的获得茅盾文学奖,那样,文学界注定就会留下一桩难以弥补的憾事。编辑的导师作用的主要来因,少不了敏锐的识珠慧眼、强烈的事业心和坚韧的毅力。《白鹿原》出版并获茅盾文学奖之后,陈忠实也由衷地感慨说:“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一伙编辑对文学意义的坚守,才构成了那个难以磨灭的动人的过程”。      

  北大新任校长王恩哥,甫上任对学子说了十句话,微信广为转载,颇受赞赏。其中说到:“把自身的潜力发挥到极致”。道理常常是相通的。所以我想,作为编辑,能坚持“为他人作嫁衣裳”,固然好,但如像何启治那样,更多地发挥自身潜力,充分施展才智,则更好。

(原载2016年5月21日《大公报》)


个人简历       
李志远,大学文化,军休干部,中国作协会员。曾在《人民日报》、《杂文月刊》等百余家报刊,发表2000余篇杂文和散文,已出版《人生碎片》、《另类公道》等多部文集,先后获人民日报“金台奖”等百余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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