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灵魂在低处,爱护这具肉体
《另一种温情》是诗歌的一个奇迹。不然怎么解释?按照事物的惯常顺序,一个每天挨揍的男孩不会成为如此温柔和智慧的诗人。这个孩子六岁在北京被父母遗弃(那时北京人口约800万),怎么可能写出这本明畅的爱情诗集。 奇迹从一本书开始。雪迪十二岁单独生活时,捡到一本被丢弃在住宿楼走廊的普希金诗集。在文革期间阅读外国书籍是会受到严厉惩罚的。雪迪把书藏了起来,偷偷地阅读。 “他的诗歌救了我的命,”雪迪如此评价普希金。孤独的少年不是仅仅找到继续生活的希望,“诗歌使我没有成为一个充满怨恨和狭隘的人。“要写出美好的诗,”这个男孩说,“就必须做一个善良的人。要专心致志、有同情心和智慧。这样的理解大概会被很多人嘲笑,但契诃夫会理解,或者梵高,或者济慈。 中国的大学在文革期间关闭了,由此雪迪没有上成大学。相反,他在北京的一家灯泡厂工作了十年。在20世纪的80年代末,他开始装病,这样就有可能呆在家里专心写诗了。到1989年,他在大陆出版了两本诗集。这些充满激情、广阔深远、富有想象力的作品,使雪迪成为他那一代重要的前卫诗人。1989年12月,布朗大学邀请雪迪到英语系做访问学者、驻校作家,然后他在那里安定下来。 《另一种温情》以精彩的序列爱情诗开篇。《碎镜里的猫眼》无疑是现代的,但又植根于李白和杜甫的古诗传统。如唐代的诗歌,诗人是一个流亡者,漂泊的人,穿越“在风景展现的层次里”,回忆他爱着的人:
自然的意象如此丰富和充满感召力:
雪迪知道如何让抽象和触目的细节融合,如何让他的形象保持新颖、富有现代感:
诗人们将会研读这个序列,学习怎样写出清新、永恒的作品。更重要的是,这是情侣们会大声朗读的诗歌:
我看到中国古典诗歌和普希金的影响,但雪迪从波德莱尔那里也学到东西。他的爱情诗不仅溢满了爱意和欢庆,同时也进入人类灵魂的暗处。在《第一次爱》中,诗人发现自己:
“独自一人”是另一首诗,他讲述爱情的艰难:
这些诗里没有感伤,亦如诗人讲述的“爱”: 以爱的名义,你滥用此生 如果“在困难中的爱,是我的诗”,那么在诗集的结尾也有慷慨和欢欣的诗歌,组合在一起庆祝人生。“我的家”,“给圣·琼·佩斯的‘棕榈树’”和“天堂的通道”,这是一个明确的结尾:我们必须陪伴爱人走过荒凉,同享欢乐。正如雪迪在接受梅丽莎·克拉克采访时所说: 诗歌要完成这个过程:先下降再上升。没有下降,诗歌就没有力度;没有上升,诗歌就没有精神,没有飞翔的感觉。 想象心灵是天堂和地狱的大厅。这本书邀请和协助我们穿过那片辽阔无垠的领域。然后,我们飞翔。一个在北京活下来的12岁的孩子,在旅途中,展现生命。
西奥多·德普
*** 导言引用的诗歌 *** 碎镜里的猫眼 5
想你在风景展现的层次里:
更远的树更孤独。在落日中 碎镜里的猫眼 3
当你爱着,转身,雨水里的鹿
山鸡在大雾里飞的更远。 碎镜里的猫眼 4
穿过空墙,石头在空荡的高地上
长途旅行的人意外地
在持久、抽象的旅行中领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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