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组旧时年味的文章,也是一段父母赐予的幸福时光。 买年货 张亚凌 记忆里,每次买年货,都是我和小哥哥被允许跟着母亲去镇上。 小哥哥比我大两岁,属猴,真像只野猴子。在他眼里,啥都可以玩。一块瓦片,可以蹦着跳着踢一路。扳弯一个枯树枝,猛一松手,反弹回去,他也会乐呵好一阵子。用母亲的话说,就是个小毛猴子。我呢,不等走出村子,就变成小赖皮,死死地拽着母亲的衣襟,几乎是被母亲连拖带拉地往前挪。母亲说我就是个招麻烦的“热粘皮”,生不开,摘不掉,还没办法。 一到镇上,我就欢快地自己走路了,盯着各种小吃食差点流口水。小哥哥盯着各种炮俩眼放光,擦炮,摔炮,冲天炮。他拉母亲往右,我拽母亲向左。母亲只找自己早盘算好了的来买,任我俩再闹腾,也不搭理。她知道,一旦搭理,就要付出代价。一路上跟着母亲置办她的东西,真是无聊。哪怕母亲说这块花布是给你扯的,今晚妈就能给你做成花衣服,我都懒得哼一声。或许在小孩看来,自己迫切想得到的才是最好的,——心里一直惦记的小芝麻也胜过别人硬塞来的大西瓜。 母亲通常是置办好了过年的重要东西,才安抚我们的。 我会一下子说出好多:我要吃甘蔗,我要吃油糕,我要吃江米条,我要吃鸡蛋醪糟……好像所有的吃食都涌到了我的眼前,我想尝一下。母亲不急不躁——她当然不急不躁了,该买的都买完了。她会说,只能买两个,你挑你选,不能反悔。这才是最最难受的,好像眼看着到口的一碗肉,硬生生地要端走。似乎选哪个,都划不来。 哥哥好说话,永远都是炮,各种炮。多傻,炮一响就没了,哪比得上好吃的? 回去时母亲会从路边捡一段枯树枝,我跟小哥哥就可以抬一部分买的东西了。她自己呢,既背又拎。 记忆里每次回去的路上,母亲都会打开一个纸包,里面是一点切好的牛肉片。我跟小哥哥走一段,母亲就让我们一人吃一片。慢慢吃,细细嚼,特香。 不过,真没看见母亲啥时候买的,她自己也从来不吃。 多年后的今天,偶尔,我还会用手捏着牛肉片尝一下,却再也吃不出以前的味道了。 白眼狼忏悔室:母亲性子急,小腿跟在她后面也是风风火火,养成了如今的急性子。父亲喜欢看书,耳濡目染我也喜欢上读书。我呢,又给了他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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