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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3月19日，蒋介石在接受《纽约时报》专栏作家苏兹贝格专访时，曾提及大陆黄埔军校的历史。蒋介石说：“在将星云集的黄埔学生中，他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是个奇才”。任黄埔军校校长期间，蒋曾对他的高足坦言：“有朝一日，革命成功，我解甲归田的时候，你们这批龙虎之士，只有他能接我的班”。这里的“他”，便是我们今天故事的主人公---蒋先云。 蒋先云，1902年生于湖南新田一个贫苦农家，靠亲戚周济才勉强读完小学，后跳级考入湖南第三师范。时人称其有过目不忘之才，并很快成为校内的学生运动领袖。1921年，经毛泽东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从这层意义上讲，毛泽东可称作蒋先云政治道路上的启蒙导师。1922年9月，与李立三、刘少奇共同组织1.7万人规模的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取得胜利。同年12月，又组织3000人规模的湖南水口山矿工人大罢工。此后，蒋先云的影响逐步扩展至社会底层，渐渐成为有一定社会威望和号召力的青年活动家。 蒋先云一期入学照 蒋先云真正崭露头角，还是在黄埔军校时期。 1924年3月，蒋先云在湖南新田清水塘参加黄埔一期入学初试，经何叔衡保荐到上海参加复试，一路过关斩将，最终以状元郎的身份成为“天子门生”的一员。而他自己，无疑是最为惹眼的那颗新星，入学之初便引来极大的关注，获得了众星捧月般的荣耀。在一期生中，有“黄埔三杰”之说。三人中的陈赓，戎马倥偬一生，日后的共和国大将；贺衷寒，复兴社“十三太保”的灵魂人物，官至陆军中将，而蒋先云位列“三杰”之首，可见其能力之强、影响之巨。与此同时，他还创造了一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记录---在校期间的一切考试（包括入学和毕业），蒋先云包揽了所有第一。以至于时任军校党代表的廖仲恺赞叹道：“蒋先云是黄埔军校中最可造就的人才”。作为校内的“大满贯”选手，其横溢才华也必然被校长蒋介石看在眼里。蒋介石在任职黄埔军校校长期间对于黄埔一期生尤为重视，每一个都要召来谈话。而蒋先云则是被蒋介石召见次数最多的学生。蒋先云毕业后便留校担任蒋介石的侍从秘书，成为当时唯一能够自由出入校长办公室的人。时人称：“大蒋、小蒋形同父子”。凭借这一身份，蒋先云几乎无可替代地成为国共两党“一道直接协商的桥梁”。 蒋先云还在校内成立青年军人联合会并任主席。作为校内共产党和国民党左派军人的导航站，蒋先云领导下的青年军人联合会影响迅速扩大，人数由最初的2000人扩展至20000人，活动范围也由校内延伸至滇、桂、湘乃至全国地区。当时许多青年都将青年军人联合会作为一种精神上的寄托，其中就包括徐向前和左权。徐向前晚年在回忆录里曾写道：“蒋先云是我的良师益友，他斗争坚决，作战勇敢，头脑敏捷，堪为青年军人的模范”。 战场上的蒋先云，同样是青年军人的楷模。 从平定商团叛乱到黄埔学生军的淡水初战、棉湖东征，再到平杨、刘之乱，蒋先云几乎无役不予，每每冲锋在前、有死无退。二次东征惠州城，任第一军三师七团团长；一次北伐时期，先后任北伐军总司令部机要秘书、补充第五团团长，可谓战功卓著。 可随着蒋介石突然发动政变，宁汉分裂，蒋先云遵照周恩来的指示回到武汉公开反蒋。当蒋介石以高官厚禄（第一师师长）引诱蒋先云时，他不为所动，毅然同曾经亲密的校长决裂。早在1926年“中山舰”事件后，蒋先云便不满蒋介石的专断作风，退出了国民党，蒋介石再三拉拢，蒋先云坚称：“头可断，血可流，共产党籍不可丢！”蒋先云来到武汉后，即任新成立的黄埔学生反蒋委员会主席，极力主张讨伐革命叛徒蒋介石。他曾回信蒋介石，措辞严厉：“如果我们从前把你当作孙总理的拥护者和学生，跟着你走，那么，你要知道，当你背叛人民的那天，我将毫不手软地把你打死......”在讲求知遇之恩的黄埔生中，蒋先云坚定站在中国革命的立场，敢于与亲手培养出自己的校长恩断义绝，其境界之崇高、胸襟之宽广、志向之渺远若此。 虽途生变故，宁汉政府仍有共同的敌人---奉系张作霖。于是武汉政府率先二次北伐，讨伐张作霖。蒋先云此时任张发奎第四军二十六师七十七团团长兼党代表。5月中旬逍遥镇之役，蒋先云部作为先头部队一夜行军八十里，一举冲溃敌阵扭转战场态势，受到张发奎的高度赞誉。 5月下旬，临颍战役打响。蒋先云跨上战马冲在最前线，率全团官兵向敌阵发起冲锋，发誓要生俘奉系主力指挥官。蒋先云于枪林弹雨中穿梭，不要命地只是向前，突然一颗流弹击中左脚，蒋先云连人带马栽了下去，旁侧士兵赶忙上前包扎，蒋先云只是叫嚷继续冲杀，再一次跨上战马，不多久被敌军山炮震倒在地，又中一弹。这时师长传令蒋先云下火线，可蒋先云不顾命令，抽出战刀指挥所部继续向前，不幸的是，一颗炮弹径直落在他身旁，蒋先云当场牺牲，25岁的花季凋零于硝烟战场......午后四时，终于攻下临颍，如果不是张学良仓皇乘机逃窜，七十七团能否将少帅活捉，还是个未知数。 蒋先云牺牲后，追授陆军中将。武汉方面为他主持了隆重的追悼会，中共中央机关报《向导》刊发《悼蒋先云同志》悼词。 蒋先云烈士遗像 以现在的视角来看，蒋先云在临颍战役中“三扑三起”的表现堪称疯狂，几乎可与淡水之役的敢死队长蔡光举并称。 作为一颗璀璨将星，蒋先云很清楚自身的价值，虽说马革裹尸的结局倒也颇为壮烈，可牺牲如此之早也不禁让人扼腕叹息。他为何会如此拼命？ 看看他当时遭遇了什么：结发妻子李祗欣（李立三女儿）婚后仅两年便积劳成疾，逝于武汉：共产党同志不信任他，说他是革命的投机分子，是”蒋介石的走卒“，武汉工人运动阻碍颇多，诸事不顺......蒋先云曾对陈赓吐露心声：“我现在特别盼望着打仗。带兵打仗比做政治工作简单，也痛快些！如果有机会战死沙场，尽了我的责任，倒落得个干净痛快！”他太孤独了，甚至革命的同志有朝一日也会出现信任危机，也许唯有沙场赴死，才是他心之所向。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作为“黄埔第一人”，蒋先云的一生，短暂，也必将永恒；孤独，也注定英雄；激扬，也终将不朽。 致敬蒋先云，致敬这段开挂般的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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