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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谋杀 【话外音】：在上一期里咱们说道，耶律璟用残酷的镇压措施，虽然保住了自己的皇位，但这此起彼落的内乱，也搞得这位大辽皇帝焦头烂额，心力交瘁，再加上无节制游猎酗酒和无规律的生活，使耶律璟本来就不健康的身体更加虚弱，精神上也发生了严重的病变。每当他独处人静的时候，总觉得身边的人个个都是他的敌人，都在威胁着他的生命，他那本来就非常乖戾的性格，在孤独感和危机感的包围中，变得愈发残暴。 黑夜!又是一个黑夜！ 六匹快马上端坐着六个人，表情因极度紧张而显得狰狞！很快的，他们就像幽灵一样地融化进了远方的天际之间。 书中暗表，这六个人都是大辽宫廷的近侍，他们刚刚杀了自己的主人！ 话说转眼间可就到了应历十九年（969）的早春二月。 尽管空气中仍然迷漫着冷嗖嗖的味道，可这位叫耶律璟 的皇帝早已经按捺不住那颗狂热之心，迫不及待地率领大臣、近侍赶往怀州黑山打猎去了。 十二日这一天，打到的猎物非常多，特别让耶律璟高兴的是还捉到了一只大黑熊。当场就摆起酒宴，并拿出了后周送给他的葡萄美酒，与群臣狂饮起来。这酒一直喝到深夜，烂醉如泥的耶律璟才肯离开宴席，在侍卫的搀扶下回到寝宫之中，心满意足地打起了呼噜。 此时此刻，近侍小哥、盥人花哥、庖人辛古等六人也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他们小声地打着呵欠，准备睡觉了！ 可就在这时候，一声最熟悉又是最害怕听到的大吼在小哥的耳畔炸响。原来，睡梦中的耶律璟突然想吃东西了，就命令守候在身边的近侍小哥去给他拿饭。小哥哪里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赶紧跑向了厨房。可当小哥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厨房一看，做饭的辛古、烧水的花哥等五人都睡下了。听说皇帝又要吃饭，尽管心里有十二分的不乐意，但作为奴隶的这五个人还是要爬起来，急急忙忙地烧水做饭。 怎奈，这个皇帝还是个“急嘴子”，等了一会儿，见小哥还没有把饭拿来，耶律璟 就大喊大叫了起来：“奴才们，快把饭菜送来，不然把你们都杀了。” 小哥等奴隶一听这个皇帝老儿又要杀人，一时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这哥们儿六个凑在一起一合计，干脆杀了耶律璟，反正不杀他，他也要杀我们，横竖一个死，把这个害人精杀了，就是死也值得。何况现在夜深人静，悄悄地杀了皇帝，跑出去可能还有一条活路。 如此这般，六个奴隶还进行了分工，另外三个人出去备马，小哥、辛古、花哥三人身带短刀，端着饭菜送入了皇帝的住处。小哥慢慢地走上前去，轻声叫着正在闭目养神的耶律璟：“陛下，饭菜送来了，请您用膳。”耶律璟 气哼哼地坐起来，还没有等他睁开眼，两柄短刀已经一前一后同时插进了他的胸膛。就这样，这个骄横一世、杀人如麻的大辽国皇帝，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声，就心急火燎地去了西天。 小哥等六人干完了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以后，平安地逃出行宫，骑上早已备好的快马，奔向了遥远的地方，不知所终。 耶律璟被杀的那年才三十九岁，在位十九年，庙号穆宗，谥号孝安敬正皇帝。 新君继位 【话外音】：咱们在前面曾经说过，耶律璟到黑山狩猎之前命人把耶律贤叫到面前。此时，耶律贤已经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小伙子了。穆宗看着站在眼前的这个孩子，高兴地说：“吾儿已长大成人了，可以让你参与政事了。”当时，耶律贤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次见面，竟然是他们叔侄二人的永别。也正是耶律璟的这句看似平常的话，成就了耶律贤的一世帝业。 夜色在继续，但有的人却能在这一片绝望的颜色里看到希望，再加以放大、渲染和利用，使耶律贤继位成为顺理成章，迎来只属于自己的那场辉煌！ 话说穆宗耶律璟在怀州黑山狩猎时，被近侍小哥、盥人花哥、庖人辛古等六人杀掉了。耶律贤听到消息后，立即率飞龙使女里、侍中萧思温、南院枢密使高勋等甲骑千人，星夜驰奔黑山。 看到叔叔的惨状，耶律贤这个哭哟，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反正趴在地上就差直打滚儿了。萧思温、高勋等人自然懂得其中的深意，也是装模作样地劝说个没完没了。他们还借机搬出穆宗临走时说的那句话，请耶律贤在穆宗的灵柩前即皇帝位。群臣一看大势已定，心领神会，异口同声地表示拥戴，还给耶律贤安上了一个“天赞皇帝”的尊号。从此，耶律贤成了大辽帝国的又一位皇帝，改元保宁。 至此，耶律贤肯定不会再痛哭流涕，大声嚎啕了，而是心中的窃喜难以掩饰，这就叫“天下落下个大馅饼，砸在头上心里美”吧。 耶律贤即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并非是想方设法地捉拿杀人者归案，可能他在心里还得感激小哥等六个奴隶，而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以宿卫不严为名，杀掉了穆宗最为信任且重兵在握的殿前都点检耶律夷腊葛和右皮室祥稳萧乌里只，把兵权抓到自己的手里；继之，将穆宗的重臣耶律屋质的权力解除，由北院大王改为于越。在辽国，于越仅仅是对一些德高望重的人所给予的荣誉官职，没有实权。 政权稍稍巩固之后，当然的按功行赏，一朝天子一朝臣嘛。耶律贤开始重用拥立自己为帝的人，任命萧思温为北院枢密使，任命高勋为南院枢密使，又任命他早已结识的汉人韩匡嗣为上京留守，任命他的亲信耶律贤适为校检太保。这样，使政权都掌握在原来围在其身边的这些人手中，进一步巩固了皇权的统治。 郭袭之谏 【话外音】：或许是受其祖耶律倍和其父耶律阮的影响吧，在耶律贤的政权核心中，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汉人的势力有明显的增长，这是他的前几任皇帝所没有做到的。但是，由于汉人地位的提高，汉人和契丹人的矛盾也就因此而开始上升，突出表现在北院萧思温和南院高勋两个人的身上。 中国有句老话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真的一点儿都不假啊。 耶律贤当上皇帝后不久，就迎娶了萧思温的小女儿萧燕燕为后。如此一来，萧思温既是北院大王又是耶律贤的岳父，深受贤的器重，对于老岳父的话，耶律贤可以说是言听计从，这就使高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再加上萧思温有恃无恐，盛气凌人，导致了高勋的严重不满。保宁二年（970），趁耶律贤出游不在宫中的时候，在高勋的指使下，国舅萧海只和海里暗杀了萧思温。有人竟敢谋杀大辽皇帝的岳父，这还了得！耶律贤迅速查出了凶手，处死了萧海只和海里。以后，又搞清楚了是高勋的主使，将高勋除名，被处死。 尽管高勋指使人杀死了萧思温，又被耶律贤所杀，使汉人的势力有所削弱，但并没有动摇耶律贤重用汉人、效仿汉制的决心。他又任命汉人郭袭为南院枢密使，后又加封政事令。任命汉人室 为工部尚书、枢密使兼北府宰相，并加封同政事门下平章事。这两个人都为维护耶律贤的统治、促进辽国经济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特别是郭袭，以敢于直谏而闻名于朝野。他“性端介，识治体”，深受耶律贤的器重。 当耶律贤感觉自己的统治已经整理得差不多的时候，也开始犯了辽代前几任皇帝同样的毛病，就是好游猎，酒色无度，不恤国事，虽然“自幼得疾，沉疴连年，体疲不能亲跨马”，但却“四时游猎，耽于酒色，暮年不少休”。看到这种情况，郭袭毫不客气地给耶律贤进上谏书一封，他进谏说：“昔日唐高祖好游猎，苏世长进言说，不满十年不能为乐，高祖即日就停止了游猎，在历史上留下一段美誉。我国圣祖创业艰难，修德布政，宵肝不懈，为我等打下了这份江山。而前朝穆宗逞无厌之欲，不恤国事，天下愁怨。陛下即位大统，天下的百姓拭目以待，盼望陛下能有中兴之举。几年来，虽然征伐不停而寇贼并未消除，年谷虽丰而疮痍并没有痊愈，正应该戒骄戒躁，励精图治。臣听别人暗地议论陛下恣意游猎比以往尤甚，万一发生什么变乱悔之晚矣。况且现有宋朝这样的强敌，正虎视耽耽要吃掉我们，如果他们知道陛下不恤国事，岂不乘机进犯。万望陛下节制自己的酒色之欲望，为生灵社稷考虑，只有这样，方能高枕无忧，永保大辽江山稳固。”耶律贤看到这份情真意切、一针见血的上谏书，开始很是生气，可平心静气地一想，从内心里佩服郭袭的勇气，也深为他的忠心所感动，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在群臣中进行了表扬，并赐封郭袭为协赞功臣。 正是由于耶律贤采取了一条“重用汉臣，仿汉制国”的方针，且用人不疑，注重才能，使辽国的经济在穆宗的基础上又有了长足的发展，推动了契丹的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转化进程，从而使辽朝走向了中兴，农耕土地和从事农耕的人口都有显著的增加，出现了“编户数十万，耕垦千余里”的局面。 瓦桥大捷 【话外音】：从当时的形势上来看，郭袭的担心是非常有道理的。尽管在耶律贤即位后，在处理与中原北宋王朝的关系上，基本上沿袭了穆宗时期的草原保守政策，宋、辽边境上一时相安无事。但该来的总会来，对于两个国家来说，没有永远的和平与友好，只有永远的利益和博弈。 乾亨元年（979）十一月，耶律贤派涿州刺史耶律琮写信给北宋雄州刺史孙全兴，主动商量议和。当时北宋王朝正在和国内的割据势力作战，无暇顾及北方，为了减少辽朝在后背的威胁，宋太宗赵光义非常痛快地答应了辽朝的“请和”。在以后的四五年当中，宋辽双方互派使节，祝贺正旦，使用仪节、礼品等措施，大体上彼此平等，也没有什么附带条款。为了保持这个和平的局面，耶律贤还约束过自己的傀儡——北汉，不准他们捣乱闹事，挑起与北宋的争端。 但是，北汉和大辽的存在，始终是宋太宗赵光义统一中国的一大障碍，只要他腾出手来，就决不能让北汉这个辽国的附庸在他的背后存在。在赵光义平定了国内割据势力、巩固了自己的后方以后，就挥师北上，准备进攻北汉。为了摸清辽朝的态度，赵光义还派起居舍人辛仲甫和右赞善大夫穆波出使辽国。耶律贤也想乘机探听探听北宋的虚实，马上接见了北宋的这两个使臣。其中，还有过这样一段非常有深意的对话，耶律贤问辛仲甫：“听说中原有一个叫党进的勇将，不知你们的军队中像党进这样的骁将多吗？”辛仲甫回答说：“我朝军队中的名将特别的多，像党进这样的真是数不胜数。”耶律贤看到辛仲甫从容大度，是个难得的人才，就想把他留在辽朝，辛仲甫坚决拒绝，他说：“信以成命，义不可留。陛下如要强留，我只有一死。”耶律贤看到他秉节不可夺，就备下一份厚礼送他回到宋朝。宋太宗在做好充分的准备后，亲自率领大军北伐，一举灭掉北汉，接着就乘胜前进，直逼辽朝的南京（即今天的北京）。这样一来，形成了辽、宋之间的直接冲突。耶律贤自然也是早有准备了，立即命令负责燕京防务的北院大王奚底与南京留守韩匡嗣合力防守，但由于辽军初战失利，只好退到清河以北。宋军包围了南京，宋太宗赵光义亲自坐着轿子，环行监督攻城。 北汉的垮台，对辽朝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尽管耶律贤是个草原保守派，不愿与北宋直接交锋，但面对北宋咄咄逼人的攻势和南京失守的局面，不能不做出最坚决的抵抗，他又派南府宰相耶律沙、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大将耶律休哥等人带领五院军前去支援，在南京城外摆开了决战的架势。开始，耶律沙与宋军交战于高梁河，宋军挟连续取胜之余威，轻敌冒进，被耶律沙引诱到昌平得胜口一带，预先埋伏在这里的耶律斜轸和耶律休哥各率军队从左右两翼夹击宋军，宋太宗措手不及，军队立时被打得七零八落。宋太宗只身一人逃到涿州（今天的河北省涿县）才找到了一部分败下阵来的军队，坐上一辆驴车逃走了。不久，耶律贤又下令韩匡嗣为都统，南府宰相耶律沙为监军，统帅休哥、斜轸、抹只等各路大军南伐北宋。十月份，与宋军战于满城（今天的河北满城县）。但是，由于韩匡嗣指挥失误，辽兵大败，幸亏耶律休哥死战退敌，才扭转了败局。乾亨二年（980）十月，耶律贤亲自出马，率军攻宋，十万大军包围了宋朝军队驻守的瓦桥关（今天的河北雄县西南）。宋朝闻讯派军队前来救援，他们趁着深夜偷袭辽的军营。由于耶律贤防范非常严，这次偷袭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被耶律贤所击败。眼看救援无望，宋朝瓦桥关守将张师只好破釜沉舟，领兵出关迎战。在耶律贤的亲自指挥下，耶律休哥率军与张师的宋军展开了一场血战，杀死了张师。群龙无首的宋军纷纷逃窜，耶律贤挥师乘胜追击，直达宋朝的莫州，宋军伤亡惨重，大败而归。这样，耶律贤靠武力击败了宋太宗赵光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企图，进一步巩固了对这些地区的统治。 燕燕听政 【话外音】：耶律贤虽然是辽朝的一个比较有作为的皇帝，但是由于从小染下重病，身体一直不好，在他统治的后期，军国大事一般由一个女人来掌管了，由她召集契丹和汉族诸位大臣共同商议决定后再报告给耶律贤，耶律贤也图个清闲，不愿过问国事，因而他这个皇帝在很大程度上来说只是个牌位而已。 那么，这个女人是谁呢？她，就是萧思温的小女儿，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燕燕。这个和名字一样美丽的女人可是个了不起的角色，既在历史上充满了争议与戏说，又不能不说她是个应当在辽史上大书特书一笔的人物。接下来的故事，萧燕燕无疑是个主要人物。 话说萧燕燕作为一个契丹女子主掌国政，难免众人不服，尤其是已经发展壮大起来的汉人势力，对这个年轻的皇后更为不满，何况皇后的父亲萧思温正是在和高勋的斗争中被人杀死的呢？ 乾亨三年五月，这种不满终于爆发了。 驻守在上京的汉军发动了叛乱，他们为了找一个打头的人，还选中了早就对萧皇后不满的那个契丹没落皇族宋王喜隐。在这之前，喜隐因为反对耶律贤已经被废除了王位，且正关在监牢之中。这些叛军就想救出喜隐，由他来挑头与萧皇后作对。可惜的是，这些人的劫狱计划并没有成功，就只好将喜隐的儿子留礼寿立为皇帝。 结果，这个“宝贝计划”还是没有成功，因为这些想造反的人在一个非常错误的时机又找出了一个非常笨拙的人，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力量。其实，在当时的辽朝，不管是契丹还是汉族的大臣，效忠于皇后的仍然是占了绝大多数。因此，这些汉军的叛乱没有多少人响应，势单力薄，最终被上京留守除室所平定，留礼寿在做了几天美梦之后被擒伏诛。 经历了这场叛乱后，萧皇后的地位得到了进一步加强，国家的大权更多地落在她的手中，耶律贤就只剩下打猎游玩了，尽管身体欠佳，但他还是常常四处溜达，出没于深山野岭之中。乾亨四年（982）九月，耶律贤又率人来到祥古山打猎，身体实在支撑不住了，就在回上京的路上，死在焦山，享年35岁，谥孝成康靖皇帝，庙号景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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