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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安宏】今昔天留山

 汗滴化雨伴笔耕 2021-02-02

《今昔天留山》    文/董安宏

去天留的路不是很好走,要经过康沟的那条只有一尺多宽的坡路,要过天留河的那座只能过去人的小木桥,所以东棉结婚的那一天,没有坐轿车,婆家人把她接进门用的是一头老黄牛。

送亲的队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十号人,有端盘的,有抬食络抬箱子的,有肩门帘的,一溜一串,有说有笑跟在那头大黄牛的屁股后面,在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向南蠕动着。

从姜土壕出村,经南古庄、上武子头、张暬,再攀援康沟的那条坡路,流过一身汗之后,上至沟顶,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了。巍巍苍翠,绵延起伏的秦岭山脉,破破烂烂的几个小村已经出现在眼前。

因为刚刚割完麦子,麦田里黄黄的,已经遮不住地皮的是一片又一片的麦茬。小土路的两边总能看到农家人丢下的麦穗。村边的场面子上是正在忙碌的男女。

自桥南西的一条小路斜向西南,行约十几分钟,过一条小河,立马就进了一个村子。这个村分东队西队几十户人家,全村没有一座像样的房屋,不仅贫穷,更显得落后。新媳妇一进村,几乎全村子的人都涌了出来看热闹。一个个穿得破破烂烂且有点脏兮兮的,好像几十天没有洗过脸一样,只有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还算清亮,看着他们,很容易联想到鲁迅笔下的闰土……

这就是天留村。

天留村东边的那条河叫天留河,天留村南依着的那座山叫天留山。

天留河是一条很小的河,河水自天留山流出,很清,也很小,到却一年四季源源不断,滋养着河边的几个村子。天留、孙河、平豁子等几个村子正是因为这条河,即便是在那个贫困的年代里还填饱包肚子,遭遇大旱的时候,庄稼照样能够有好的收成。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山村,生活着一群落后的山民,但山外很多漂亮的姑娘却愿意嫁到这个地方,为的就是能吃饱饭。这里的小伙子娶媳妇不用彩礼,用几百斤麦子就能换来一个。

东棉结婚是一九六二年的夏天,那一年我只有五岁。我跟随着送亲的队伍,第一次走进了天留村,过天留河,望天留山,感受山民的质朴与落后。

东棉的娘家很穷,其父亲微海是一个特别老实的人,嘴很大,饭量也很大。吃食堂的时候,为了吃他挨过打,他一边挨着打还一边在吃,这个故事在我的老家流传了很多年。老家的人经常用这个故事描述那个饥饿的岁月。

 “他叔,你咋想起来把女子卖到竵地方咁?”

也许是饿怕了,微海总是回答说;“还不是想让娃吃口饱饭吗。”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和村子里的大哥大姐经常来天留山,割草,挖药,板韭菜,拾栗子……因为来的太多了,关于天留山的角角落落,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它的样子。

有几次,我路过这个村子的时候,看到了已经有了孩子的东棉。她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把衣服撩起来,把奶头塞进孩子的嘴里,眼睛痴痴地望着远方。我和她打招呼的时候,我能够感觉得到,东棉已经是地地道道的天留村人了。

 “一会下来了,到屋里吃饭。”

 “不了,东棉姐。”

看着眼前的这个东棉,我的心里涌出了无法说清楚的一种酸楚。在这个人世间,命运往往是这样的无情和无法抗拒。

几十年过去了,我的老家也有了许多的变化,经常有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不久前,科娃告诉我,“五一”新旅游地天留村开业,并强调“建设的好很”,就这样,我有了去天留山一游的计划。

四月二十九一大早就出发了,董嶂驾车,我们家的三个女人随行。这一天,因为不是“五一”,路上不是很堵车,沿途的风光像看纪录片一样,已经让我陶醉其中。大约走了一个半小时,出桥南口,科娃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o⊙)哇,我简直有点惊呆了。这还是天留村天留山吗?

除了天留山还是那样的巍巍苍翠,还是几十年前的那个天留山,其它的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是从前了。

沿着一条新修的宽阔的柏油马路南行,约五分钟后右拐,过一座新建的桥,一个漂亮,有风格,有味道,有层次的旅游山庄已经在眼前了。房屋建设的很讲究,村子的整个布局、绿化和各种各样的点缀,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策划,而且一丝不苟。

虽然距离“五一”还有一天,但提前来体会的人已经不少了。村外的停车场和村子里的屋前屋后,道路两边,到处都停的是车。在那花花绿绿的人群中,我看见了几个漂亮的导游姑娘。在文化广场,有当地最好吃的农家饭,有关于天留山的典故、传说以及刘秀的故事介绍,还有一个穿着长袍的说书人,正站在一个亭子底下娓娓道来。一群男女围满了那亭子,正听得入神。

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我小的时候经常来过的那个天留村吗?

进山了,巍巍的天留山就在我们的眼前了。那从半山腰横越而过的是从古城西安到南京的铁路,像一道彩虹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特别的壮观大气。建好不久的山门透露着设计者的智慧和浓浓的古韵。原来的那天像鸡肠子一样的进山路没有了,替而代之的是平整宽阔的水泥路。姗姗领着可可第一次来到这个全新的地方,脸上浴着喜悦露着激动。我和科娃因为小时候经常来这里,我们已经在回忆着过去的一些往事。

科娃自小就有点像他的父亲,很勤劳,我至今还能记得他总是挎着一个包子笼,把笼放在路边,埋着头,不说话,只是一心一意的割草,他的脸上淌满了汗珠。几个老汉看着这个勤快的男孩,很是喜欢。但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几十年之后,就是这个割草的小男孩成长为一个企业的老总,曾经让一个国有企业在改革开放和市场竞争的狂风巨浪中闯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漩涡激流。当然,我也没有想到我的立足之地这辈子会在省城西安。这就是人生,我们无法预料明天会怎么样和能怎么样,我们不能小看眼前的任何一个人和一件事,因为任何的一个机会都会让一个人从平凡变得不平凡,从微不足道变得惊天动地;同样,任何的一个机会,都有可能让一个地方突然之间变得富饶而繁荣,今天的天留村天留山不就是如此吗?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们看到了当年叫“梯子涯”的一个地方。几十年前,我们经常来这个地方挖药,男男女女十几个人,一字排开,从山的底下挖到山的顶上,从日出挖到日落,从不知疲倦挖到不想说话……再没有人来这里挖药了,这里已经是亭台楼阁,庙宇俨然,还有观音菩萨和那个刘秀的雕像,让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沟一下子充满了繁华,透露着厚重的文化。

离开了天留村和天留山,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科娃牺牲了自己一天的休息陪我,我很感动;天留山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我感到欣慰,感到自豪。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董安宏,毕业于西北工业大学,曾就职于庆安宇航公司。自一九八一年开始发表作品,至今已经在全国各类报刊发表小说、散文、杂文、随笔、报告文学等两千余篇,获奖四十余次。一九九八年离开国有企业从商至今,现任陕西慧河软件科技有限公司执行董事。《汗滴化雨伴笔耕》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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