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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姑姑 2018年春节，我终于在时隔十一年之后见到了记忆里渐渐模糊的姑姑。姑姑和我同住一座城市，虽然我长年在外地工作，但每年春节我都力求回家过节，按理说，我跟姑姑一年见一次面还是没有问题。但现实情况是，姑姑想尽一切办法躲着我，用近乎人间蒸发的方式故意疏远我，她不待见任何人，包括她的丈夫和儿子，我总觉得，姑姑应该是得了严重的自闭症。 这次要不是表弟（姑姑的儿子）结婚，我可能又一次错失与姑姑见面的机会。见到姑姑时，她满脸沧桑，表情呆滞，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尤其是那支手，变得十分臃肿和干枯，连骨骼都突出来了，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的手掌。这哪是一位五十多岁退休之后，养尊处优的家庭妇女，分明是一个经历了无数磨难和操劳过度的农村老太，与我印象中有着美好气质的姑姑判若两人。她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酒店的沙发上，用极不情愿的眼神和神态回应我们，让我们热情洋溢的招呼声陷入冷场状态。全程她不跟任何人交流，也包括我，我只能默默守候在她的身旁，芝焚蕙叹，心如刀割：姑姑啊，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人生苦难，还是遭遇了什么心理撞击？才会“沦落”到如此憔悴不堪的模样。 姑姑从小就对我特别好，真的比对她亲儿子还亲。姑姑以前在烟厂上班，拿着一个月三十几块的工资。80年代，在烟厂上班是一份很令人称羡的职业，用当时话说，就是“铁饭碗”。小时候，家里很穷，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每月除了给我定期到学校缴生活费外，每天基本上是没有零花钱可供支配的。所以每次放假，我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姑姑家，因为那里有好吃的，好玩的，更重要的是，每次临走前姑姑都会不由自主地塞给我数额不等的零花钱，在那个工资本来就不高的年代里，姑姑宁愿自己少吃，甚至饿着也没关系。记得有一次，姑姑给我一块钱让我自己买早餐，付完钱后，我将多余的钱据为了己有，没有给姑姑。过了一个星期，姑姑对我说：“那天给你买早餐多的钱你是不是弄丢了，我看你一直没给我，我连早餐也没吃！”我善良又傻萌的姑姑，原来这几毛钱也是你的早餐钱啊，如果我告诉你，这笔钱侄儿私藏起来了，你会不会感到心寒，或是失望？ 父亲生病后，家里的日子过得更加拮据，父亲每天都要服用药物来维持身体，后来，连吃药也管不住了，其实医生早就查出父亲得的是癌症，只是我们不愿面对罢了。姑姑从小就跟父亲的感情特别深厚，她专程把父亲从农村接到城里，让父亲好好享受城市里的悠闲生活，开开心心度过人生最后的光景。和一个癌症病人生活在一起，姑父多少有些碎碎念，但是姑姑总会想方设法安抚父亲，比如给父亲设置单独的碗筷，茶杯，不给父亲吃隔夜菜。凡是父亲喜欢吃的菜姑姑都尽最大努力满足他，而且每天的菜不重名，父亲喜欢吃红烧肉，越肥越好，姑姑就单独给他做了一道红烧肉，边吃边提醒：哥，油腻的东西少吃点!我一直都觉得姑姑真的很伟大，那时候的她该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在处理病人与丈夫之间，与婆婆之间，是如何凤协鸾和的相处，找到平衡点的？ 回乡后的父亲心情格外舒畅和坦然，他说姑姑经常给他买新衣，新鞋，还带他到处旅游，享受人间美食。父亲辛苦了一辈子，也节约了一辈子，这些看似平常的人生乐趣在父亲仅存的生命里显得格外珍贵和欣慰，同时也记录了兄妹俩血浓于水的深厚情感，难怪父亲说，姑姑在他生活里一直担任着姐姐的角色，而不是妹妹的身份。随着病情不断恶化，父亲的身体被病魔折磨得只剩下皮包骨，疼痛难忍，想吃东西却无法进食，家人的眼泪也早已流干。姑姑白天上班，休息日就过来看望父亲，当所有人都指责妈妈没有把父亲照顾好的时候，只有姑姑没有一句怨言，她理解妈妈，白天要在田里干活，晚上回到家还要给全家人做饭吃。多少次，我看到姑姑和妈妈偷偷躲在一旁哭泣，那种衰毁骨立的绝望和无力感，常人可能永远无法体会。 因为假期和工作的原因，我不得不返回公司上班，一个星期后，姑姑打电话告诉我，父亲走了。那一刻，我终于无法抑制住眼泪的阀门，泪如泉涌，泣数行下，我的人生从此与父亲阴阳相隔。我时常想，如果父亲仍然健在的话，看到我成家立室，妻儿相伴，是多么幸福和温馨的场景。可是，这一切只能通过祈祷，寄思给远在天堂的父亲。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被卷入了传销的行列中。最落魄的时期，是连吃饭都成了每天面临的困境。姑姑得知我的情况后，关切的说：“回来吧，我养你！”瞬间被感动到哭。我说：“我暂时不想回去，我想到餐馆打零工，顺便跟别人学点技术再回家。”“你要学什么技术，回来我出钱让你学。一个人漂在外面，身无分文，我很担心！”最后姑姑拗不过我的坚持，给我寄了五百块钱当生活费。 2005年，姑姑果然没有食言，她给我五千块钱，然后托朋友找关系，让我学模具设计。她说，模具设计现在是个很热门的行业，学好这门技术，以后就可以拿高工资了。多么朴实而诚恳的语言，我除了感激，也备感荣幸，我为有这样一位思想纯朴的姑姑自豪，更被她一直默默为我付出的精神所感动。不过看似简单的模具设计，对我这个毫无半点基础的人来说，就像接触外星物种一样，云里雾里。首先我得自己配备电脑，购买学习软件，“老师”则利用下班或休息日的时间教我，平时基本靠自学来强化和巩固所学知识。一年后，“老师”决定让我出山，他建议我边工作边学习，在实操过程中，进一步提升模具设计的专业技能。 在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情况下，我想这大概也是比较完美的行事方案吧。可是，在浩如烟海的应聘过程中，我却连最基本的模具图形都绘制得模糊不清，找不到方向，最后都是以“等待通知”收场。无奈之下，我只好又做回自己的老本行，慢慢地，我在这个领域也做得顺风顺水，径情直行，直到现在。 后来的日子我跟姑姑相聚的次数逐渐减少，每年只有过春节时，才会碰面一次，但是更令我揪心的是，她一个人长期在外面租房子住，不肯告诉任何人她的住址，所以最近几年，我连过春节也会不到姑姑，她故意躲避所有人，包括我在内。2010年，我结婚的时候，姑姑打电话给我：不好意思，侄儿，我现在没钱了，你结婚我可能没有礼金给你！我憋住内心积压多年的痛苦，直言道：姑姑，你人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我现在工作稳定，以后就让我好好报答你，好吗？姑姑莞尔一笑，言语仍然十分关切：你已经成家了，以后就好好对待你的家人，至于我，不要过于操心就够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姑姑偶尔也会接我的电话，她一直都觉得姑夫和表弟亏欠了她。因为姑姑的工资比姑夫高，而家里的财政又基本上由姑夫掌管，那些年，姑夫吃喝玩乐花费了姑姑不少的积蓄。加上弟弟从小性格叛逆，很早就辍学，与她望子成龙的期望背道而驰。种种原因，间接促成了姑姑思想上的偏激和固执己见，她不听任何人的劝导，也全然不顾家人的阻扰，宁愿独处，沉寂在自我封闭的环境里，也不愿意过一家团聚的日子。我曾经尝试开导过她：生活里没有绝对的公平，尤其是夫妻之间，难免会产生磕磕碰碰，谁亏欠谁多一点，这就需要双方共同的理解和包容，如果总是带着怨恨生活，就不可能收获真正的快乐。但是姑姑依然我行我素，甚至极度反感我们打听她的住所。 有时候我在想：难道姑姑就这样过完她的一生？她曾经是一个性格活泼、思想开朗的青春少女，也是一个和蔼可亲，呵护儿子成长的好妈妈，全心全意、深爱着丈夫的好爱人，可如今，这些美好温馨的时刻一去不复返。我一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姑姑的人生发生如此急速的转变，或是心理受到了外人无法理解的伤痛与刺激？本来可以很幸福地融入到弟弟结婚生子，与姑夫终老的理想生活中去，可偏偏要一个人过着孤独而凄凉的后半生。 现在，我只能通过拙笔，寄望于社会上热心人士，帮我一起拯救我这位可怜的姑姑！本人代表姑夫、表弟及其家人对各热心人士表示最真挚的谢意！祝愿天下人幸福安康，合家欢乐！ 后记：目前姑姑的病情分两种：1. 她的手掌得了骨质增生症，每天靠吃药来缓解疼痛，所以，急需动手术。2.就是治疗自闭症的心理医生。在此，首先感谢社会各界热心人士的温情援助！ 联系人：蔡永红 电话：15818703579 微信号：15818703579 姑姑住址：湖南省常德市鼎城区 插图\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蔡永红，1979年2月出生，湖南常德人。现就职于富士康科技集团，爱好读书，文学创作，曾陆续在集团内部和外部杂志发表个人作品，代表作有《我和阿忠》《安全福》等。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公众号 hyd19671125 微信号 hyd196711 邮箱183074113@qq.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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