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徐敬霞  小姑今年五十，大我六岁。 小时候的我，是小姑的跟屁虫，小姑走到哪里也都喜欢牵着我的手，所以，我与小姑的感情特深。长大后的我，因外出上学，结婚生子，跟小姑见面的次数少了，但我对小姑的依恋之情却丝毫没有减少，小姑是我心中永远的牵挂。 今年正月见到小姑，感觉她脸上的皱纹又多了，背也有点驼，头发更白了，苍老了许多，说话语速很快，像在奔跑追逐。 二姑说小姑可能是提前到更年期了，这跟更年期有关系吗？每次见到小姑，总有一种心酸的感觉，心疼小姑，心疼她干活不知道累，身体不舒服总是忍着；心疼她总是为别人操心，心里唯独没有自己；心疼她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省钱给儿子买楼；心疼小姑这半辈子，一直在为别人活着…… 小姑小学没毕业，到现在认识的字更少了，给小姑发短信，小姑说，只看见密密麻麻的字，认识的没几个。 爷爷一共六个孩子，四个女儿，两个儿子，小姑最小，按说应该最受宠，但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小姑一点也没享受到小女儿应有的待遇。 爷爷重男轻女的观念很重，同时也因家里穷，孩子多，和小姑同龄的小伙伴们都去上学了，父亲和小叔叔都可以上学，姑姑们只能在家里干活，小姑也不例外，一样得跟着爷爷他们下地干活。 爷爷家教很严，有一次因为小姑吃面条的声音太大，爷爷啥也没说直接把碗摔在地上，小姑从此吃饭不敢说话也不敢出声音，直到现在想起这件事情还心有余悸。 随着大姑她们陆续出嫁，父亲和小叔叔成家，家里就剩下爷爷奶奶和小姑，爷爷因上了年纪，特别爱唠叨，所以整天和奶奶吵架，小姑晚上就跑到我家睡觉。 住在哥嫂家总是不方便的，小姑一心想赶快找个人嫁了，不愿在家里受爷爷的气。大姑给她介绍了临村的一位小伙子，相貌和家庭经济情况都不错，两人相处了不到半年，就结婚了。 我那时上初中，结婚那天我还请了一天假去送的小姑，一家人热热闹闹地把小姑送走了。小姑那天一点也没哭，我还在心里纳闷，听老人说闺女出嫁的时候都要掉几滴眼泪，以后的日子会红红火火。后来我想，小姑那时也许真的不想在家里待了。二十一岁做新娘，即使在那个年代，也算很早的了。 值得庆幸的是，小姑婚后的日子过得不错。小姑勤快，和小姑父很恩爱，第二年就有了表弟。 暑假里我和弟弟妹妹也经常到小姑家小住几天，帮小姑看看孩子什么的。那时感觉小姑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地里庄稼的播种收割，家里养着猪，抽空还要绣绣花等等，因为小姑夫的身体不是很强壮，文文弱弱的，费力的活都是小姑在干。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姑家的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只是，小姑36岁那年，小姑夫得了一场大病，虽然在医院治疗了一个多月，出院的时候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一条腿走起来不协调。 那时表弟还上初中，家里的重担全都压在小姑一人身上，孩子上学需要钱，小姑夫吃药也需要钱，小姑经常是忙完了地里忙家里，有时连口热饭也吃不上。好几次，小姑当着我父亲的面掉眼泪，说自己的命真苦，没结婚的时候，受爹娘的气；结婚了，指望自己的男人能依靠，年纪轻轻的却得了这样的毛病，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我也替小姑感到命运的不公，可是日子还得过下去，小姑咬着牙往前走，不再是半边天，而是撑起了整个家。 两年后，表弟初中毕业后没再上学，小姑就领着表弟去了城阳，那时城阳比较容易找工作，娘俩就在城阳打工——原先想让表弟一人去打工，又觉得孩子太小不放心，还是陪着一起吧。不得已把小姑父留在家里，好在那时小姑的婆婆还在，娘俩在家也能放心，但村里人个别人对小姑却很有非议，觉得小姑和表弟出去享福了，留下老弱病残在家。为了孩子的前途，为了改善家里的生计，小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种撇家舍业的打工方式，有谁能理解小姑的坚强？ 小姑找了一家工厂上班，每月有一千五百元左右的收入；表弟学做厨房装修。这一干就是十几年，每年小姑都回老家几趟，有时也把小姑夫接过去住些日子，全家才得以团聚。 这十几年，小姑给儿子买了房子，娶了媳妇，第二年就有了孙子，第三年有了孙女，小姑说连喘气的功夫也没有，累了也没人能依靠，只能强撑下去。 有些苦楚，没法说与儿子听；没人说，就只能往肚里咽，硬着头皮往前走。表弟还有两万元的债务，小姑说不怕，趁着还能干，帮着儿子把债还上。 小姑浑身是病，胃不好，还经常头疼。每次去看小姑，我都会给小姑买好多吃的穿的，但是给小姑钱，她都拒绝了，说自己不需要，不用我们挂念。小姑把自己锻炼成了“无敌勇士”，在生活的海洋中奋力拼搏。 小姑很平凡，也很普通，是13亿中国人中的一员，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了“幸福是从奋斗中得来的”这一中华民族古训，也时刻激励着我砥砺前行。 作 者 简 介 徐敬霞，高级中学一级教师，教育学硕士，主要从事英语教学、指导。  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排版：刘培蕊 校稿：毕瑞霞 复审：裴 珊 发布：陈 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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