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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董建君 图：来自网络 菊香姑，是爷爷奶奶最小的女儿，也是爸爸最小的妹妹，她大我6岁。听说，奶奶是45岁时生下的她，因为是11月份出生，正是菊花盛开的时候，于是，爷爷给她起名叫菊香。 小时候，小姑特别爱我，我甚至感觉她把我这个侄儿，当成了她的弟弟，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我，记得她上小学时，经常把我带到她的教室，然后放学时再把我背回家。 这次回老家，我特意去看了小姑，我到她村口时，就看到她呆呆地坐在村口的一个碌磙上，看见我来了，高兴的直拍手，然后突然说了一句：“我是清白的，我从来没有偷过人家的钱！”。 我将车子在附近的空地上停好，小姑就慢慢地跟了过来，我带着她，回到了她了家。 坐在她家的堂屋里，小姑夫不住的说着她的病况，他说，小姑经常坐在村口，看到有人过来，就给人解释，述说自己的清白。 小姑虽然疯了，但爱还在。她把桌子上面孙子的零食，一次次递在我手上，用含糊不清的话，不住的告诉我，让我吃。看着小姑现今的模样，再想想她这多半辈子饱受苦难的经历，我的眼泪就禁不住掉下来。 小姑学习成绩不好，小学毕业就回家务农了，但她特别能吃苦，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女孩。由于我小时候比较喜欢偷懒，父母经常会在我面前说：“你看看你小姑如何如何，她11岁的时候，就和成人一样干活了！” 印象里，小姑每天都起得很早，当很多成年人还在熟睡中的时候，她的房间里，就已经亮起了煤油灯，当别人起床的时候，她已经打好了半张苇席。 后来，奶奶干脆把很多家务都放手给小姑，像做饭、烙馍、煎油饼，她都不在话下。尤其是她做的糖糕，特别有味道，可以说是我最喜欢的食物了。 十九岁那年，小姑和村里其她同龄的女孩一样，也找好了婆家，并在二十一岁那年结婚。 她婚后的日子，和我们大家所预期的那样，日子过得特别滋润，先后有了一子一女，家里种了六亩多地，小姑夫在外面跟着干建筑，小姑则负责照顾家里，为了多赚钱，她种了三亩多棉花。每天忙来忙去，不亦乐乎。 那时，只要爷爷奶奶提及小姑，大家都觉得非常骄傲！因为，小姑特别孝顺，平时只要有空，就跑来看望父母，每次都带很多东西。另外，日子过得好的小姑，总是力所能及地接济那些贫穷的亲戚们。 人的命运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东西，按照常态，漂亮朴实的小姑完全可以像其她女孩一样，有一个问心无愧的归宿，但，命运之神却给她开了一个致命的玩笑。 那年，我读大二，母亲给我打了电话，说起了小姑的事，我听后，心一下子碎了。 那是2005年春节之后的第四天，小姑拿着几条鲤鱼去看望婆婆，和婆婆说了几句话之后，由于担心家里来客人，就直接回家了。 但令小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邻居竟告诉她，说她的婆婆到处在外面讲，说小姑偷了她家的一千块钱。 一向看重名声的小姑闻听，气得不得了，当即和小姑夫一起去了婆婆家，但婆婆一口咬定，那天小姑去时，钱就放在条几旁边的针线筐里，另外根本没有任何人来过。婆婆还说，她在隔壁村的神婆那里也问过了，也是说是你拿的。 小姑虽然据理力争，并一再发毒誓，但像泼妇一样的婆婆，哪里容她解释，绝望的小姑，哭着回家了。 按照常理，人在做天在看，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但看重面子的小姑，却没有这样，她天天以泪洗面。 从那以后，除了非要出去干活之外，她很少出门，常常把自己关在屋里。后来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回过娘家。 爷爷奶奶不在了，父亲三兄弟担心自己的妹妹出事，就去看小姑，但小姑每次都微笑着说：“哥哥，我没事，咱身正不怕影子歪！” 父亲说，小姑虽然是那样讲，但感觉她的表情很黯然。看得出，她还没有放下。 两年后，再次得知小姑的消息，是妹妹告诉我的，她说小姑喝农药了，具体原因，还是和当年被冤枉偷钱的事有关。 后来经过抢救，小姑于第二天中午醒来，但她的神经因受到强烈的刺激，再也恢复不到先前的样子了。 出院后的小姑，逢人就说，自己从没有拿过婆婆的钱，自己是清白的。明眼人一看便知，小姑的神经失常了。 从回忆缓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小姑，我无语凝噎。因为，昔日的美好都荡然无存了。 如果爷爷奶奶还活着的话，看到小姑现在的境遇，我想他们肯定会潸然泪下。 母亲说，小姑的婆婆简直不是人，这样栽赃陷害，把小姑的一生都给害了，但我觉得小姑自己也有责任，清者自清，本该放下的事，她却一直纠缠于其间，久而久之，把自己逼上了人生的绝路。 如今的小姑家，穷得不得了，小姑夫既不能外出工作，还要照顾患了精神病的小姑。我所做的，就是在有限的工资里，挤出一些，送给小姑，让她的手头能够宽绰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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