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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娘 王宝华||山东 母亲在时，大娘经常来我家串门，那时母亲不到六十岁，她已经七十四五岁，现在算起来她应该已近八十岁。 大娘人高马大的，身高大约有一米六五，长材高挑，背直腰挺，高高的颧骨，总是梳着不长不短的齐耳发，偶尔也会别上一个黑色的发卡，中等偏胖的身材，冬天是蓝布的褂子，青色的裤子。夏天衣服的颜色基本上不是深蓝便是浅蓝，不管什么颜色的衣服上都看不到上面的针线。 她比较健谈，喜欢一坐一中午地聊，有时母亲也会请她喝茶，喝了大叶茶睡不着觉，母亲偶尔也会把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叶茶拿出请她喝。红糖白糖都不舍的放，后来啊，条件好一些，开始在茶中放一些红糖，两个常常在说，放点红糖就是好喝。家乡的水永远都是那样的清澈，不知不觉中茶叶的颜色由深变浅。 她的故事也在一次次的茶水中，流淌进了我幼小的心灵。她的娘家在八里外的另一村，家中孩子她最大，下面还有三个妹妹两个弟弟。她十四五岁时就以半卖半说的，嫁给大她十几岁矮挫驼的丈夫---我大爷（不是亲大爷）。 从她的叙述中知道，她婆婆是一个有着三寸金莲的“标准女人”，而大娘却有一双汉子的大脚。刚娶进门那几年她婆婆经常打骂她，说她拿不动针，穿不动线，养不了孩子，下不了蛋，就会打柴锄地的。 我不信她说的，因为她的衣服从来都是整整齐齐，线角都是那么的密密麻麻。母亲说大娘经历了苦难，你不知道她点灯熬眼的过了多少个夜晚，缝了多少件衣服。她在娘家是当男孩子养大的，也是当男孩子一样出力干活的。贫穷的年代，多子的家庭，她就是一个男劳力。 时代思想就是这样的残酷，既要她有娴熟的女工，又要她能抗锄犁地。既要他体量丈夫，又要她生子生孙。 她不负众望17岁就开始生孩子，第一个是女孩。是秋天也是现在的季节，家里人都忙着秋收，生孩子前一天她还在地里切地瓜、晒地瓜皮子。晚上爬上坑就生了孩子。婆家人没有一个给她端一粥的，因为是个女孩。她说那时候自己还是小孩，不懂的人情冷暖。没人给做饭，自己下床煮地瓜皮子吃，一顿还能吃上三大碗呢。 不到一年，第二个孩子又生了。又是一个女孩，婆婆隔着窗户骂，说她是只会生闺女的女人，她不敢回骂，也不知道回骂什么，只知道嘤嘤的哭泣，还不敢大声的释放。我大爷更不用说了，快三十了，没有儿子，气的脸都青了。大娘头天生孩子，第二天就得摊煎饼，因为头天磨得糊子要酸了。她的婆婆小姑子是不可能来给你她摊的。因为她又生了一个女孩。 第三个孩子生了，又是女孩。 第四个孩子生了，又是女孩。 第五个孩子生了，又是女孩。 这时的大娘已经二十七八了，大爷近四十了，大娘的生存状态可想而知。 婆婆不给她看孩子，孩子们大的看小的。磕磕碰碰是在所难免的，贫穷的年月吃不上穿不上，因为屋里不是女人就是女孩，大爷开始酗酒。喝点酒就骂街，平时就是个缩头乌龟。大娘大声不敢出，只知道逆来顺受，默默的抱着几个女儿哭泣。她常说自己是被买来的，又不会生，一味的只知道生女孩。似乎这一切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之后五六年，她没有再生过孩子。大爷也变本加厉的酗酒骂人，她的婆婆更是一般，只要听说这些女孩要去她家，早早的地把好吃的藏起来。 大娘三十四岁时，又怀孕了。农村的女人都有一项技能比B超还准，那就是隔着肚皮看孩子的性别。大娘无疑也是受伤者。和她婆婆关系好的妇女，就说大娘这一胎百分百又是女孩。那时候粮食都是用磨来粉碎的。婆婆不给看孩子，大娘晚上推磨，白天摊煎饼，喂猪，下地干活。直到生也没有人伸手帮她一下。她说那时候没有心伤，因为她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会生的原因。 孩子生了，所有的人看走了眼。亮瞎了诋毁她的那帮人。大爷也扬眉吐气了。说话底气也足了，见人也是满面春光了。尽管年近五十了。公公婆婆也看事了，生孩子那天主动把5个女孩接到家里吃饭了。若干年后这些这些女孩子说：当天吃的是来村里卖的大饼，特别特别的好吃。 给大爷家传宗接代了。尽管这个男孩子比平常生下来的孩子小不少。婆婆一手带这个男孩，不让大娘插手。一家人欢天喜地的，大娘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可是她依旧怕她的婆婆。我从没见过她的婆婆，可是她的婆婆却宠坏了她的儿子。 男孩子上天下地的，无所不敢。打架斗殴无所不会。男孩更是看惯了我大爷酗酒，打打骂骂的场面。 我十岁左右时，大娘的儿子结婚了。她婆婆早死了十几年了。男孩随我大娘：一米八的个子，相貌堂堂。人人都夸大娘好福气生一个如此帅气的儿子。只有大娘知道这个儿子好与不好。 我19岁离开了家乡，便很少知道大娘的后来。只是偶尔回家时遇到她来我家串门，说着这个女儿送鸡，那个女儿送鱼的事。后来母亲身体不好那两年，回去的勤一些。才知道她的儿媳妇和大娘也不对脾气。说大娘只顾闺女家，不顾儿家。我想天地良心哦。她一生伤的还轻吗？会偏袒她的女儿吗？对儿子的渴望又是谁能体会的。 有一年大娘生病住了医院，几个闺女轮留伺候。大爷就没去过医院。她儿也没去过，大娘让她儿去交医药费时，她儿却说姊妹几个平摊他就出钱，如果不平摊，他也不出钱。几个闺女说养了个白眼狼。 出院后大娘和母亲聊起来，母亲愤懑不过，遇见她儿时说了他，他却把母亲堵了回来：看你的儿是怎么孝顺你的？母亲回来转述时说肯定比他强！ 时光过的真快，转眼已是几年，我鲜少回到故乡。中元节回去上坟，远远看到一个驼腰的老太太推着大金鹿自行车，很扎眼，一来是老人，二来这个自行车基本上不见了。快到跟前时，发现她自行车后的东西掉了。我下车帮忙拾起，喊住她。她回头看了我几分钟，突然拉着我的手热泪盈眶。 “你是小啊？” “是啊”我也满含热泪。 “为什么不去我那些姐姐家生活？”我问。 “我不愿意去给她们麻烦，她们都很孝顺。”拉着我的手说，“上家里吃饭吧？” “不，不”我已泪两行。 我还有家，只是家是一个空空的新房子。她呢?如果不是几个女儿，她的家可能也是一个空空的旧房子。女儿归来又能看谁呢？  插图/网络 本平台第一本散文精品集，2018年8月全国公开发行，每册定价人民币68元。联系人：琅琅，微信号LANG2672；电话18201110689 作 者 简 介 王宝华，生于80年代，网名学习，中级审计师职称，现供职于民营企业，从事财务工作，业余时间热爱写作尤其是散文的创作，喜欢写情感，写乡愁，作品大多发表于微信公众平台。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主 编：冬 歌 执行主编：蔡泗明 责任编辑：吴秀明 邮箱183074113@qq.com  征 稿 征稿要求：散文、杂文、小说、诗歌等，一般在四千字以内。必须原创，必须首发，欢迎自带插图和配乐，15天内未收到用稿信息的可转投其它自媒体。文责自负。 稿件请用word附件形式发至：183074113@qq.com，并注明姓名、笔名、微信号、作者简介及照片。从即日起，给作者发放稿酬，文章刊出一周后通过微信发放，请加主编微信hyd196711。稿费全部来自赞赏，20元以上（含）的80%发给作者本人，其余留为平台维护。七天内阅读量超过一千的，另奖励20元；超过两千的奖励50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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