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散文||一根牙签引发的烦恼【征文】

冬歌文苑 2021-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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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牙签引发的烦恼

陈秀萍||江苏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是一句颠扑不破的真理。我以一根牙签的故事予以证明。

故事很简单，但不便于详述。我不过是想阻止一根牙签的被重复使用。可是，以失败告终了。而且以连续得罪若干亲人为代价。

当我接受失败的时候，我的精神和身体一起被重重地摔在床上。一声长叹以后，就想到了文章开头的那句话。

有文学平台征集关于贫穷的文章，这个话题对我来说应该不难，但是我一直没打算参与。虽然我经历的不一定是最贫穷的，但已足够让我不愿再揭开贫穷的伤疤。贫穷给过我们一些历练、激发过我们一些斗志、引导过我们一些思考，但总的来说，它绝对不是一件什么值得欢迎、感谢和骄傲的事。坦率地说，我恨贫穷！

农村有风俗，老人去世的时候，晚辈会将他留下的钱财加以分配，不管多少。名曰“分发财钱”。也就是说，孩子得到老人的遗产后会发财，就算再少也要分。我父亲二十多年前去世时，我们兄妹分得的发财钱是他的借款。借款一百元去医院看病的，用掉二十八元，他带着最后的贫穷走了，余下七十二元让我们八人分。

光这一件事，就已经足够让我一辈子对着贫穷哭泣，可是我不愿哭一辈子。那一两年内，一气呵成地流干了所有的眼泪。以后遇到关于贫穷的什么事，最多叹一口气吧。

可是一根牙签的事，却没有这么简单，后果很严重。因为那口气有时叹不出来，常常以夜不能寐的节奏窒息着我。

可以说，现阶段，因为国家的好政策，因为两代人的不懈努力，贫穷在我家做客的历史已经终结。我以为它早已打道回府了。可是，它带来的流毒却远没有消除。人们的行为和思维习惯还执拗地驰骋在贫穷的轨道上。

不是吗？那一根被重复使用的牙签！它让我感到，贫穷没有走远，它的幽灵还在我们的身边晃荡，偶尔露狰容。

当我一而再、再而三态度友好地讲完牙签不能被重复使用的道理后，那现象没有了。可是，过几天，我发现不是没有，而是被隐蔽了。不当着我的面揣进口袋了，或者是收藏的地点转移了。这时候我不再认证、不再坚持了，毫不情愿地成了那躲在黑暗中的家伙的手下败将。

问题是，这现象不是一人次，而是多人次。我自知之明地认识到，在收获失败的同时，我肯定还受到了强烈的批评和指责。比如，你才进城几大天呀？就这么“变修”（我们方言中，一般称忘本、也就是忘记自己农民出身、贫困境况的人为“变修”）!这牙签上有什么呀？讲究个啥？摆什么城里人的架势？没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知足归知足，可是一段时间里很沮丧。可以十分有把握地说，跟我有关的任何一个家庭都具备了合理使用牙签的经济能力。可是偏偏发生了这等事。我为这样的小事伤害了家人，贫穷还这么顽固地潜伏在身边，我有什么资格思考人生的意义？还写什么小资文章？简直是个笑话！

毫无疑问，节俭是个优质品德。我们要大力弘扬这种品德。但是不科学不合理的节俭，我是不能赞同的。

我明白我遇到的问题，不光是个贫穷的问题，还有个知识的问题。他们年纪大了，认知没有进化到这个程度。你说这上面有细菌，他说没看到呀！真是没办法。可是，如果没有曾经的贫穷做前提，看没看到，也许我的观点就容易被接受些。

我不可能改变上代人的思维了，但是我相信，国家越来越强大，人民越来越富裕，贫穷会离我们的下代、下代的下代渐行渐远，他们再也不会遇到我的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