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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梦见父亲

 冬歌文苑 2021-02-03
 

梦见父亲

衡锁鱼||陕西

昨晚我梦见了父亲!

梦中我和一位朋友去看望父亲。父亲住在小小的黑屋里.朋友问:“您好吗?吃饭了吗?”父亲答:“好!吃过啦!”我想父亲不是去世了吗?突然梦醒。我坐起来说给妻听,妻道:“你想爸爸啦!”

父亲生于一九二七年,卒年八十七岁。父亲不到两岁时,爷爷因故离世,是我伯父将其抚养成人。父亲一生尊兄为父,爱侄如子。记得我当兵时回家探亲,给大伯父几块零花钱。父亲非常高兴。

父亲略通文墨。八岁读私塾,两年后进入我们村刚刚建起的学校读书。十七岁到县城东门外一家药铺学徒。说是荮铺其实相当于现代的杂货店,当然也卖中药材,有医生坐诊。解放初期“公私合营”, 父亲本可留在药材公司上班,但我们家地多劳力少,奶奶让父亲回家务农。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全国进入困难时期,我家也不例外。当时实行“人民公社大食堂”, 而我们家大人多,饭分三次才能吃完。很不方便,只能大家变小家,父亲兄弟四人分开过,变成了四个小家庭。奶奶随我三伯父。这些都是父亲告诉我的。

小时候只记得父亲不善言笑. 但对我要求很严。有一次正是全国“造反有理”的日子,布置的作业是给老师写“大字报”。我们学习小组由我执笔,内容是“老师讲课声小”,“老师擦黑板不干净”等等。我高高兴兴去老师办公室领旧报纸,回家后认真的用毛笔写。父亲上来就是一把掌:“不学好!瞎胡写”,把报纸撕碎。我捂着脸不敢吭声,心里忿忿不平。父亲为什么撕我的作业?现在想来在那种环境下,父亲朴素的“尊师重教”情怀让人肃然起敬!

还记得父亲经常寒冬腊月到百公里外的南山里割竹子,一般春节前回家。但为了多挣点钱有一年父亲没有回家。年前捎回五块钱,母亲安排我去县城买菜。把买好的菜装进布袋里扛在肩上准备返家,但还剩两块多钱。我自作主张花了三毛五分钱买了年画和鞭炮,回到家里母亲很生气:“不能吃不能喝,买这些干什么?”我无言以对,流下了愧疚的泪水. 

记得当年三十晚上我们母子三人围坐在炕上吃饭,母亲想起父亲一个人在深山老林,潸然泪下,含泪而眠。我和弟弟相视无语。而今我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辛苦一生的父亲只能在梦中相见。

每年农历三、四月是父亲最难熬的日子,少粮缺钱。生产队的活计还很繁重,如深翻土地、平整梯田、修水利设施等等。父亲为了养家,有时去县城买头生猪,在家养一周再去虢镇卖了,挣几块钱买些粮食。有一次父亲拉着架子车去虢镇卖猪,被民兵发现,当作“投机倒把”行为而把生猪没收……

票记忆最深的是父亲带我去北山割柴。只记得在正月里天气很冷,风吹的手脸火棘棘的。下午两点钟从家出发,我们父子俩和两位邻居,拉着架子车结伴沿着积雪刚刚融化的车辙而行,晚上十点左右到达了一个小山村。打谷场边有麦草垛,在麦草垛蔽风的一侧,扫去雪撕几把麦草铺在身下,一会就睡着了。笫二天早起吃过饭上山割柴。说是“柴”其实是长在坡地边的蒿子草,有两米多高,经过风雪的洗礼,己经枯死,易燃好烧。山里的树木是不许砍的,只能砍点枯树枝裹在蒿草里。父亲割,我将柴打成捆背下山。天黑前割了八大捆。父亲说“你去河里打水准备烧稀饭”。 我到河边破冰取水,水快烧开时,父亲背着一捆柴下山,看着我苦笑道:“馍馍被牛吃了”。原来父亲上山前把馍袋藏入草丛,谁知山里的牛是散养的,牛把馍吃的干干净净。

笫三天早起拉柴返家。进山时空车而行,很轻松,出山时满车,步步需用力。还要翻过“马头坡”,坡陡路长,只有和邻居互相帮忙,才能逐车拉上坡。中午赶到山口(红旗化工厂门口)休息,父亲想在食堂买两碗面吃(当时一碗面八分钱二两粮票),但星期天食堂不开门,只能喝点水回家。谁知快到家时车轴又断了。真是“房漏又遇连阴雨”啊!我跑得筋疲力尽,回家报信!母亲见我一人回来,很是着急。我说明情况后她急忙烧水作饭:“你先吃饭”。 母亲中午准备的玉米面胶团凉了一面板。看见胶团,我急忙调制了半碗“辣椒水”, 蘸着胶团吃了起来。母亲把水烧开时,我己把半面板的胶团吃下了肚,倚门而蹲怎么也站不起来。母亲眼泪盈盈的看着我……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为人真实,说话直来直去。记得我们家乡有个风俗。一般人家都有两个小神龛。一个是土地神,一个是灶神。母亲几次三番说应该请神供奉,父亲说:“饭都吃不饱,还敬什么神”。还记得在应征入伍前,父亲对我说“做人要多吃亏,不占便宜”“ 你有,不如大家有” 等等。当时不大理解,而今体会言语朴素,哲理深刻。

随着农村土地联产承包制的实行,我们家的生活逐渐好起来……父亲有了笑容,言语也多了。有时还亨几句秦腔。母亲调侃道:“老头子过上好日子啦,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不着调调还唱”。父亲也随声笑了起来….

回想起父亲,为养家糊口受尽了艰难。但他厚德诚信,低借高还,勤耕善耘. 才渡过了个个难关。

父亲离世时十分安祥,没有痛苦,就如同一部机器,运动的日子久了,慢慢老化而停止。记得父亲去世的前一天,我的儿子、儿媳刚刚探望过,说“爷爷身体尚好,并吃了一块鸡蛋糕”。 谁知 笫二天早晨六点接到二姐电话:“爸爸恐怕不好”。我匆匆从省城赶到时,父亲己经去世。父亲静静的躺着,犹如睡着一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手还有微微的温度。我竞不敢哭,仿佛恐怕惊醒他……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作者,衡锁鱼,陕西省凤翔县人。工作单位,陕西省西安市灞桥区政法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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