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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我的弟弟

 冬歌文苑 2021-02-03

我的弟弟

我们姊妹四人,姐妹首尾相应,兄弟中间依偎,弟弟比我小七岁。

弟弟出生那一年,我到了上学读书的年龄。但是,因为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既要出工挣工分养家糊口又要忙于家务,不得不把我留在家里帮助瞎眼奶奶照看弟弟,我眼睁睁地看着小伙伴们蹦蹦跳跳地去学校而羡慕不已。

第二年秋季开学时,弟弟满一周岁了,我高高兴兴地背起书包去上学。早上上学前总要和弟弟亲热一下才恋恋不舍地出门,中午和下午放学一回家就逗弟弟玩。 

时光如梭,弟弟从我牵着蹒跚学步,到扭动着身子自己行走,都是我的“跟屁虫”。我十来岁的时候,每个星期天的上午和下午,必须扒草捡柴各一花框篮(竹片和篾条编织,用来盛装柴草),同时还要带着弟弟随着村里的小伙伴们玩耍。小孩子玩性大,有时一疯起来就忘了母亲下达的任务。为了不挨母亲责怪甚至打骂,我就在花框篮里做手脚,用几根树枝在中间支空,再用柴草撒满篮子表面,待母亲收工回家时一眼瞥过再倒到地面晾晒。

有一次,记不得是因为什么事情和弟弟闹了别扭,没想到他“出卖”了我,在母亲收工回家时,他一边喊着“妈妈你来看”,一脚踩进花框篮,让我做的“手脚”在母亲面前暴露无遗。母亲对我没有完成任务还做假很恼火,抓起一根枝条就撵着打我,并声明中午不给饭吃。我偷偷溜到墙角窥探着家里,待母亲端着饭碗佯装到邻居家说事,赶紧溜回家装满一碗饭菜跑到外面吃。我早掌握母亲这个“把戏”了,见我吃饭了母亲也就消气了。

母亲的气消了,我的气可没消。母亲下午出工前脚刚走,我把弟弟逮到房屋前面的水塘里,以呛水来威胁他:“以后还告状不?”吓得他一个劲地求饶。

俗话说得好:“打断骨头连着筋。”兄弟之间不记一时之恼,小打小闹之后和好如初。

我上初中那年,弟弟也背起书包到我读高小时的学校上学了。从家里到这个小学,正好从我们中学北边的公路经过。每天早上,我们都在学校北边的坡地早读。只要看见弟弟从公路向我们早读的方向跑来,我会立即冲下坡去接弟弟,弟弟赶忙把母亲要他带给我的一小缸子咸菜或者一块麦粉踏粑交给我,又屁颠屁颠地跑了。目睹同学们羡慕的眼神,我的心里暖融融的,不由得向着弟弟渐渐远去的身影投去深深的谢意。

弟弟高中毕业后,回家当起了农民。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弟弟在家人的鼓励下紧急备战迎考。从考场回家后,自我感觉良好的弟弟在继续出工劳动中静候录取通知书。看着一个个同学接到录取通知书,弟弟大为困惑,承受着巨大的煎熬。直到临近开学的前十来天,误投到枞阳县的录取通知书经过一番周折,终于来到弟弟的手中。接到通知书,弟弟兴奋不已,劳动的汗水和欣喜的泪水交织在一起。亲戚朋友和村民们也都为村子里出了一个“泥腿子大学生”奔走相告。

弟弟就读安徽省怀远水利学校。我后来听说,弟弟填报该学校,是父亲施加影响的结果。父亲提出的“就低不就高,确保录取”的宗旨,获得家人一致赞同;干了大半辈子水利工作的父亲,以此为荣耀,希望我的弟弟继承他所挚爱的事业,与水谋利造福百姓。我们兄弟俩历来“唯父命是从”,弟弟乖顺地走进怀远水利学校,踏上又一代人的水利事业征程。

安徽省怀远水利学校,是安徽唯一一所水利学校,位于古城怀远,大禹曾经在这里治水,留下了众多的美名。弟弟非常珍惜难得的机遇,克服丢下书本数年带来的学习困难,刻苦努力,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在校时光荣入党。

1979年,部队为WG期间受到错误处理的干部平反冤假错案工作紧张进行。舰航某高炮团一名干部是安徽凤阳人,领导安排我前往落实相关政策。顺利完成公差后,我赶往怀远水利学校看望弟弟,兄弟俩在异地相见自然分外亲切。在当时月工资七十多元的情况下,我在临别时留给弟弟五十元钱,表达了我支持和关爱弟弟的一份心意。

弟弟毕业后,分配到安庆市源潭水文站工作。这是一个观测及搜集区域内河流的水文、气象资料的基层水文单位。条件艰苦,环境恶劣,常年野外作业,承担着防讯、抗旱信息预报的重要职责。

弟弟学以致用,以站为家,与水为伴,扑下身子干。强烈的事业心促使他在实践中学习,在学习中实践。为获取更多的知识,他在勤勉敬业的同时,又自学完成了河海大学本科学业。由于工作努力,表现突出,很快担任该站负责人。在一次维修设施过程中,弟弟不慎从高处坠落河床,当时不省人事,被紧急送往安庆市立医院救治。伤愈后又投入紧张而有序的工作,数年后提拔担任安庆市水文水资源局副局长。我的弟弟,就是这样热爱事业,砥砺前行。

我十九岁当兵后一直在海南,弟弟成为家庭的顶梁柱。

上大学前,他既要天天出工挣工分,又要帮助母亲料理家务,什么活都干。走上工作岗位后,每个月都要回家几次,看望父母,嘘寒问暖;劈柴挑水,收割庄稼。秋去冬来,为父母送回烤火取暖的木炭;逢年过节,备齐年节时令食物。心中铭记父母和自己的生日,只要能抽出时间一定会陪父母一起欢度,实在太忙也要打个电话问候和感恩;父母如有个头疼脑热,立马赶回家中看望或送医。

弟媳妇还在老家小学当老师时,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俗话说:做得多,差错多。柴米油盐酱醋茶,难得样样对口味。父亲对我们兄弟俩历来要求甚严。我自当兵离开父母身边,因为偶尔回回家,由此享受着客人待遇;而出力流汗、任劳任怨的弟弟,反倒少不了遭埋怨、受委屈。但是,不管父母给什么脸色,甚至数落几句,弟弟都是默默地忍受着,从来没有一点牢骚。几次目睹,我有点于心不忍,私下向父亲表达了对弟弟的称赞和同情心理,父亲理解了我的心情,态度大为改变。我的弟弟,就是这样克己负重,孝敬父母。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弟弟在他热爱的事业中,以他的扎实学问和勤勉敬业精神发挥作用时,病魔无情地侵害着他。一天早上,我在部队接到弟弟的电话,说他查出恶疾,我在懵了一下后迅即清醒过来,我答应立马联系广州中山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让他前往复查确诊。弟媳妇陪同他到了广州,检查结果为不宜手术,而不做手术则意味着生命的危险。我没有一点犹豫,第一时间赶到广州,通过朋友费尽周折找到资深专家,经过相关检查为弟弟做了手术。

几个疗程治疗后,弟弟的病情得到稳定,他返回安庆又投入到边工作边服药治疗中。经过一年多时间的顽强抗争,病情再次恶化。我请假回到安庆,协助弟媳妇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白天,我坐在病床边,专心注意着滴注,当弟弟小坐一会时就和他唠几句。在合肥上大学的侄女儿总在周末赶回来看望她爸爸,这是我的弟弟最开心的时光。目睹他们父女俩那份亲昵与快意,我佯装着走出病房,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为了方便照顾和应急处理情况,我晚上就租住在116医院大门外的一个单人间。深夜只要手机铃声一响,我立马套上衣服就往病房跑。

这一年,父亲已去世七年,按照农村习俗要将厝放的父亲入土为安。在我忙不迭地准备安葬父亲的那几天,弟弟的病情几次告急,只要弟媳妇一个电话打来,我立马瞒着母亲从乡下赶到安庆,应急处置后又马不停蹄地返回乡下。

父亲圆冢后,我跪立坟前,涕泪涟涟,心里反复叩求父亲的在天之灵保佑我的弟弟。

自古多情伤离别,更那堪兄弟生离死别。刚刚步入知天命之年的弟弟还是走了,去了遥远的地方,留给我的是无尽的思念,隐隐的痛!

                                  图片/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李品刚,安徽桐城人,军旅生涯二十六年,计生战线退休,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轨迹、抒写人生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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