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散文||人间草木

 冬歌文苑 2021-02-03

人间草木

心净花更香

不管你忙还是闲,花儿都在开,仅仅是人闲还不行,还得真正的有不为世间名利所困扰的洁净的心灵,才不辜负了那些尽情开放的花儿,因为只有心净,才能完整地去品味花香。

爱花的名人一数就是长长的一串:陶渊明爱菊花,周敦颐喜欢莲花,王维独爱桂花,武则天对“花中之王”牡丹情有独钟,欧阳修对琼花有着很深的感情,还有老舍先生,简直就是一个“花痴”。

学中文的孩子对老舍的《养花》都不陌生。“我爱花,所以也爱养花。我可还没成为养花专家,因为没有工夫去研究和试验。我只把养花当做生活中的一种乐趣,花开得大小好坏都不计较,只要开花,我就高兴。在我的小院子里,一到夏天满是花草,小猫只好上房去玩,地上没有它们的运动场。”他的文字中散发着的就是那种花儿淡淡的芳香。

老舍先生说他还没成为养花的专家,事实上,这不过是一种谦虚的说法,他不仅喜欢养花,更懂花。刚与胡絜青结婚那阵子,他们在济南租住的房子有一个不大的院子。“花痴”的天性也便表露无遗,小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有盆养的,也有畦栽的,有紫丁香,还出人意料地养了一大缸荷花。下班回家,他就一头扎进了这些花草中,打水浇花,施肥,捉虫,花儿自然开得很旺盛。

移居青岛后,老舍先生又把爱花和养花的爱好带到了青岛。他的《五月的青岛》,就有这方面的记载:“因为青岛的节气晚,所以樱花照例是在四月下旬才能盛开。樱花一开,青岛的风雾也挡不住草木的生长了。海棠、丁香、桃、梨、苹果、藤萝、杜鹃,都争着开放,墙角路边也都有了嫩绿的叶儿。五月的岛上,到处花香,一清早就听见卖花声。公园里自然无须说了,小蝴蝶花与桂竹香们都在绿草地上用它们娇艳的颜色结成十字,或者绣成几团;那短短的绿树篱上也开着一层白花,似绿枝上挂了一层春雪。就是路上两旁的人家也少不得有些花草:围墙既矮,藤萝往往顺着墙把花穗儿悬在院外,散出一街的香气;那双樱、丁香,都能在院外看到,双樱的明艳与丁香的素丽,真是足以使人眼明心爽。”

不用说,打从老舍先生的身边路过,所能闻到的没准就是一股浓浓的花香。能闻到五月的青岛到处都是花香,那是因为他心如明镜净。看淡名利,看淡得失,这样的人才会真正做到心净。而老舍先生这方面的例子太多了。

禅意的草木

一花一草出现在你的面前,从这些草木之中,你能领会到什么?按照佛家的理解,“山河大地皆为佛体”,那么,生长在这个佛体上的花草树木,也便理所当然地具有佛性了。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与生存的这个世界联系太紧密了,可以说是同体共生,没有水,没有空气,没有花草树木,没有土地,人将在何处托生?路边的草,山上的树,这些看起来与你关系不大的事物,不仅仅是你在这个尘世的伙伴,更是你依存的一个分子。

佛说:“树木也是禅观的对象。”这得说说未出家时的佛陀。据说凑成佛陀出家的原因与他的一次意外的所见有关。一个日子,一群着装华丽的宫女在采花取果,为了满足她们自己这些愿望,也便顾不上树木了,随意的糟蹋,直弄得枝残花落,佛陀在一旁暗暗叫苦,暗叹作践了一种事物本应该完整的轮回,从这件事中,他领悟到的是生命的无常。

佛家之所以将产于东印度的毕波罗树冠名为菩提树,是因为看中了这种树的无上的正等正觉,毕波罗也便成了“觉树”“道树”和“佛树”。“正等”和“正觉”,无疑是毕波罗树的禀赋。相比较而言,在“禅观”方面,我们的梅兰菊竹似乎一点也不比毕波罗逊色,它们所要表达的禅理,早就被人们心领神会。“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是为无心。“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是为无惧。“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当为无所牵挂。“铁树开花”,实属意外,恰恰是这样的无心、无作,能给人太多的启示。“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这便是生命生生不息的轮回,更是意志力的象征。甘蔗有节才会甜,竹子有节才会正直,那么,人有了节,才会让人敬重,才会具有完美的人格。稻子虽然颗粒小,但因其数量的众多而汇成无限。香樟之所以巍峨挺秀,缘于它盘根错节立得稳······

大千世界的草木,其实也就是告诫人做人的语言,用心去感悟,总会受益无穷。

草木结

从菜市场买回了几根烤熟的红薯,其特有的香味使我难以自禁。剥开皮,金黄的内里像玉石一般的半透明。只是仔细一打量,就有点不尽人意了,居然看出了一些瑕疵来。放在亮处,发现了金黄之中绳结一样的东西。兴味立刻索然。这样的情况以前也遇到过,像这样有绳结一样的红薯,口感可就大打折扣了,有点像嚼干稻草。这应该是生长了很久了或者存放了很久的红薯了,也像饱经沧桑的人一样,有了脾气和情绪了。有结的红薯显然是不够完美的,少女之所以可爱,就是因为单纯,当单纯不复存在了,可爱也便被另一种东西取而代之了,那东西无疑是光阴留下的结。

在野外行走,意外地发现野地里的小草也有结,这么柔弱的生命,难不成也要承受与本身体量不相称的遗憾?替小草想想,遗憾也的确太多了。无论怎么生长,也长不出树木的高度,风雨来临,它们只能倒伏于地,逆来顺受,这些,难道就是它们想要的?

伐木工人把一棵棵树木砍到后,让一旁围观的我,见证了树木的结。打了结的木材,也便很难做到笔直地向上,甚至,木材的质地也发生了改变,难堪大用。尤其是作为梁柱的树木,据有经验的木工说,是绝对不会选用体内有结的树木的。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树木成材与否吧。但树木本身可能也不希望体内有结,参天蔽日,具有王者的风范,这可能是众多树木的梦想。一场病,一次事故,可能会让一个体格健全的人再也不能正常了,或者看不到自己想要看的风景,或者抵达不了朝思暮想的远方,怎么办呢?只能谋求替代的方法,这个方法所达到的效果肯定无法与原初媲美。

丁香花开的日子,从丁香树旁路过,我看到那么美丽的花儿也有结,一副结满了愁怨的样子,这让我的心情不知不觉地沉重了起来,原以为愁苦只属于我们人类,不成想如此美丽的事物,也难逃一个幽怨。怨恨什么呢?大抵是花无常开日吧,在盛开的时候,可以望见枯萎的不久的将来。我害怕看到丁香的结,看见它们,我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我的那些熟识的朋友甚至亲人。我所了解到的他们,人生几乎都存在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缺憾,都有解不完的结。我的一位交情不错的女同事,咋一看,完全是副不曾经霜见雨的娇媚的样儿,而实际上,命运之神并不怎么待见她,已经是几次离异,情感上的打击,放在承受力不强的人身上,是足以被击垮的。但她还是一次次地挺过来了,每一次挺过来,差不多是元气大伤,她会迎来凤凰涅槃吗?会迎来了雨过天晴吗?然而,属于她的风雨刚过去就又来了。最近,她的身体出现了不适,到医院一检查,才发现来的是暴风骤雨。她的结也未免太多了。我自己呢?也好不到哪儿去,糟心的事儿一波连着一波,有时候真的心灰意冷,有人把解开人生的结当成乐趣,我认为还是那种结的威力不够,当你疲于应付或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时候,那时才会发现平平安安才是最好的状态。

在山中看到的一些古藤,有的,简直能与树木比腰身。在这些攀爬物的身上,能发现的结超出了你的想象,它们堪称各种各样的结的集大成者,一条与另一条交汇到一块,不相干的两个个体日久天长后形成了合体,再也无法分开,此中有彼,彼中有此,这多么像人类的不离不弃的婚姻所产生的合力。如此,我对于结也便有了新的看法。结,不一定都会产生有损完美的力量,某些结的身上,能看到同心同德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具有无坚不摧的强大的力量。

隔岸的绿

说冬天不萧条,那绝对不是真话。灰蒙蒙和枯黄这两种颜色可以说是冬天的基本颜色,这样的色调在乡下显得尤为突出。落光了叶子的树木,虽然算不上丑陋,但也绝对让人感觉不到生机的所在,还有庄稼谢幕了的田野,所裸露而出的也就是土地的本色,看见这样的土,甚至让人有点怀疑那上面曾经生长过茂盛的养育着生命的农作物。当偶尔看见一丛绿色,灰蒙蒙的心情仿佛也跟着起死回生。

好在我的家乡在冬季里并不缺少绿色。乡里人有栽香樟的爱好,多数人家的房前屋后都能见这树形周正的树,但毕竟与冬天这个大背景来相比较,为数不多的香樟也就是一点点缀。

天气晴好,我一个人走在久违的河滩上。河滩上,昔日就跟绿毯一样的小草,这会儿跟沙滩上的沙子汇成一色了,而使得无数诗人诗兴大发的杨柳,只能在春回大地的时候才能一展它们柔媚的风情了,现在,它们能做的也就是等待。再往前,眼前竟然出现了大片的苍翠,可惜,一条河将我与那大片的绿隔开了,我只能隔着河,打量着对岸的绿。

看得出,那是一个村庄,河就在那个村庄的外围画了一个大半的圆,村庄三面环水,梦境之中好像没少出现这样的地方,这是哪儿呢?以前好像没见过,倒像是从某一首诗中空降到了这儿一样。一条灰白色的水泥路从绿树中钻出,倾斜地延伸到河水的边缘,可以想象,这条河对于这个村庄的重要,可不,我看到了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就在河边刷洗着什么。我现在该要好好阅读这有着不一样的格调的村庄了,对于在树丛中若隐若现的建造得很漂亮的房子,我倒没有了多大的兴趣,这样的房子,在我的家乡,处处可见,使得我心之向往的自然是那春意盎然的绿。

多半的绿,还是来自于香樟,因为河不是太宽,我的眼睛足以能够分辨我能够看得见的树木的种类。香樟给这个三面环水的村庄筑起了一道绿色的屏障,在香樟的外围,其实还有半人高的白色的栏杆,这种设计,由不得不使打量这个村庄的人叫绝。除掉樟树,还有圆柏、广玉兰、桂树和海桐,还有些什么,我就看得不够真切了。如果此刻有一条船,我肯定会过去领略一下这画一样的村庄的。而现在,我只能想象,也许春暖花开的时候,村子里会有许许多多的植物开花,至于能开什么花,肯定会比我想象的还要丰富。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观念看来是得改变改变了,树比人长得快,自己的地盘,当然是由自己来美化了。我该回去了,但心中确实有不小的遗憾。不过,心中留下了那一丛绿,还是蛮惬意的。

又见南山岭头竹

得益于极目远望的障碍物一点一点的削弱,站在阳台上,向着南山远望,我终于又看见了那丛丛的修竹。也只有在这个树叶落尽的晴好的冬日,南山才会露出它的面目,倘若在前三个季节,层层叠叠的树木,定会将我的目光挽留住。为了能多看看南山之竹,我没少盼望过冬天早点到来。这想法说来有点可笑。

看山不是山,这是禅的一重境界。我是一个俗人,在我眼中的南山还是山,是那种线条柔和的山。站在远处望,南山有些像水墨画。此刻看山,能看到深褐的颜色,与这个时节相比,南山才是活力无限的。不用说,那一片苍翠的就是南山竹。

闲暇之时,我一人不止一次地去逛过南山。我感受到那成片成片的碗口粗的竹子是那样的霸气,南山完全成了它们快乐无忧的王国,纵然有为数不多的杉树、松树和枫树,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儿来的杂树,它们在竹子的海洋中,总算领教了屈居人下的滋味,竹子们似乎合起伙来要给那些平时不可一世的植物一点颜色看看,让它们也要学会敬畏和尊重。

竹子与石头相处得似乎分外的融洽,会给一块又一块闪着紫光、金光的石头留足地盘,让它们悠然地在此安歇,它们看上去,倒像是特别要好的朋友。不过,在春回大地的时候,也会有些顽皮的竹笋,就在石头的旁边探出不安分的头角,面对这些淘气的小东西,石头们还是和往常一些的和颜悦色,由着稚嫩的竹笋捣鼓。即便是地盘变小了,偌大的竹林,依然是石头们的安身之地。

竹子仿佛也不一般的爱美,与脚底下的那些红的、黄的、蓝的、紫的小花保持着暧昧,有时候也会低下头来,与在它们身下撒娇的小玩意调笑一番,那沙沙的笑声,一定与那些小可爱们有关。

一个夏日,我钻进了南山的竹林,那种清凉之气简直无法言表,真切地可以用深入骨髓来形容。我那时甚至自以为是地认为,那些清凉就是竹子生发出来的。但,在竹子的身上,我倒是感受到了某种骨子里的清凉,这种清气轻易是不能改变的。一首唐人的诗,好像写出了我对于竹子的喜爱:“琼节高吹宿风枝,风流交我立忘归。最怜瑟瑟斜阳下,花影相和满客衣。”那天,我流连到暑气散尽才回到自个儿的住处。

此刻见竹,似有阔别重逢的感觉。竹子依旧“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与竹子对比,我却有不少的改变,觉得自己失去了很多,也不该拥有了很多。人似乎都有期待开花的愿望,不期待开花的竹子,分明要清静得多。怪不得清人郑燮对竹子总是称赞不已:“一竹一兰一石,有节有香有骨,满堂皆君子之风,万古对青苍翠色。有兰有竹有石,有节有香有骨,任他逆风严霜,自有春风消息。”可惜自己一直总是太忙,否则,我肯定会经常去光顾南山的那片竹林,也来效法古人“清风一榻水云边,不独柳眠竹亦眠。束得古书来作枕,梦中熟记筼筜篇。”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范方启,男,安徽怀宁人,教师,安徽作协会员。在《小说月刊》《今日兵团》《四川文学》《躬耕》《散文诗世界》《作家天地》《金山》《大武汉》《杂文月刊》《华夏散文》《意林》《文苑·经典美文》和《人民日报》《北京日报》《文汇报》《大公报》《新民晚报》《扬子晚报》等一千多家报刊发表过散文小说近三千篇(不含重复发表),出书三本(常规出版),散文集《生命是一次美丽燃烧》被教育部推荐为中小学图书馆核心书目,发行量超百万份。

长|按|二|维|码|关|注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王    鹏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主编:石   瑛   赵春辉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