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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炎培的延安之行

 微微波澜号 2021-02-04

中国著名教育家黄炎培,字任之,1878年生于上海浦东一书香门弟。时值家道中落,黄13岁失母,17岁丧父。

家境的贫寒激发他刻苦攻读,上个世纪初年黄炎培考入盛宣怀创办的南洋公学(今上海交通大学),1903年开始在家乡办学,1906年创办浦东中学,在当时与北方的南开中学齐名,获得“北南开、南浦东”的美誉。

后黄炎培陆续参与创办东吴大学(今南京大学)、暨南大学等。1917年在上海创办中华职业教育社。当代著名人士如左联五烈士中的胡也频、殷夫,后来的数学家华罗庚,会计专家潘序伦,历史学家范文澜、罗尔纲,核弹之父王淦昌,翻译家卞之琳,教育家夏坚白、董纯才等,都曾从师过黄炎培或黄所开办的学校就读。蒋介石也曾慕名送其两个儿子蒋经国、蒋纬国。在溪口蒋家至今保存着蒋经国在浦东中学的文字。

北洋政府、国民政府都曾许黄炎培以官位,但他坚辞不就“父亲从一个前清举人成为中国职业教育的开拓者”,“两度坚拒不就全国教育总长”(黄方毅语)。他靠发行股票、社会集资主持修建了上海浦东第一条铁路。在当时的中国,他在社会上享有清高、廉洁的美名。

黄炎培在投身教育事业的同时,也参与了大量的社会和政治活动。1920年,美国哲学大师杜威博士应邀来华,五月黄邀杜威在上海举行讲座。布告一发出,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听讲。杜威推崇实用主义,而黄则主张教育要务实,因此,俩人在教育理念上有吻合之处。黄在讲演中极力抨击传统教育的问题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国共合作成立国民参政会,黄炎培作为国共两党之外的社会贤达,成为国民参政员。其间,黄奔走国事,往来于上海和南京之间,三个月中竟往返9次。那时车舟不便,路途很费时间,黄便途中阅读,他读了斯诺的《西行漫记》、毛泽东向斯诺口述的《毛泽东自传》等等,对这位早已闻名遐迩的中共领袖,有了较详细的了解

与黄自己一样,毛也是长在农村,家境贫寒,同时好文擅诗,兼有诗人气质。黄从这位未曾谋面的毛身上感受到了强劲的吸引力,心中很是向往。

当年,由于埋头于教育,黄炎培对共产党知之甚少,但是,与当时正直的中国知识分子一样,他对于那些敢于反抗社会黑暗统治的人们寄予同情。

抗战中的重庆,反共高潮迭起,黄应沈钧儒之请,参观有其子沈叔羊画作的画展。沈的画上有一把酒壶、几只杯子,写着“茅台”二字,沈老请黄题词。黄忽然想起,长征中红军路过贵州在茅台池中洗脚。针对此传言黄题诗一首:“喧传有人过茅台,酿酒池中洗脚来,是真是假我不管,天寒且饮两三杯。”

一幅普通的画作,由于黄的题诗而陡然升值。后被辗转被呈送到毛泽东手中,最后挂在延安杨家岭接待宾客的中共会客堂里。1952年,陈毅在南京设茅台酒宴接待赴南方视察的黄,还提起这首茅台诗,动情地说:“当年在延安读任之先生茅台诗,十分感动,在那艰难的年代,能为共产党人说话的空谷足音,能有几人!”陈当场作诗答谢。此乃后话。

1940年,黄炎培参与发起组织中国民主政团同盟1945年他创立民建并任第一任主委。

1945年7月1日,黄炎培和褚辅成、左舜生、傅斯年、章伯钧等六名国民参政员由重庆飞抵延安考察访问。毛泽东率领在延安的几乎所有中共领导,赴机场迎接黄炎培一行。

延安机场,当毛泽东和黄炎培握手时说:“我们20多年不见了!”

黄愕然,说道:“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呀!”

毛泽东笑着说:“1920年5月某日在上海,江苏省教育会欢迎美国杜威博士,你主持会议,在演说中说中国100个中学毕业生,升学的只有多少多少,失业的倒有多少多少。那一大群听众中,有一个毛泽东。”当时,毛泽东年仅27岁。

“嗬,原来如此。”黄炎培称赞毛泽东好记性。

黄炎培一行在延安共停留95小时,参观、会谈,马不停蹄。

“延安的街道是整洁的,阶下有水道,没有一寸土是荒着的;没有看见茶馆,没有看见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没有看见一个面带烟容而颓唐的人。”“男女都气色红润,尤其是女子,特别秀硕。不论男女都穿制服,女子学生短发,有一种蓬勃的朝气。”“当地老百姓,衣服也都很整洁,衣料是蓝或白的土布。”延安的山水、人物等等万千气象都让黄炎培耳目一新。

在毛泽东家里做客时,黄炎培注意到,“这里称毛泽东便是毛泽东,不大连用他的衔名”他还注意到街头的意见箱,尤其“人人可上书于主席毛泽东”感兴趣,予以赞扬。

 一天晚上,毛泽东专门邀请黄炎培等人到他家里做客在延安窑洞的次单独交谈中,毛泽东问黄炎培“来延安考察了几天有什么感想?”于是,黄炎培提出一个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请毛泽东解答:

黄:“我生六十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看到的,真所谓‘其兴也浡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力大凡初时聚精会神,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既而环境渐渐好转了,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有的因为历时长久,自然地惰性发作,由少数演为多数,到风气养成,虽有大力,无法扭转,并且无法补救。也有因为区域一步步扩大了,它的扩大,有的出于自然发展;有的为功业欲所驱使,强求发展,到干部人才渐渐竭蹶,艰于应付的时候,有环境倒越加复杂起来了,控制力不免薄弱了。”

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

黄炎培最后总结道:“中共诸君,希望你们找出一条新路,来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

毛泽东:“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

一道历史难题,毛泽东“民主”二字答。这就是著名的“窑洞对”。

目睹了解放区崭新的气象和军民的精神风貌,黄深感这似乎是与自己的理想境界不远了,尤其是与毛泽东进行了长达十几个小时的促膝谈话,令他感慨万端。

听说黄炎培从延安归来,向黄炎培询问延安情况的人非常之多,黄应接不暇。他说:“我无法一一口头报告,在友谊上又不能不报告。”于是撰写和出版了《延安归来》一书,作为公开答复。这是一本公开介绍、热情赞扬中共和陕甘宁边区的书籍。

对于他所见的中共重要人物,黄炎培是如此描述的:“毛泽东先生,以我看来是一位思想丰富而精锐又勇于执行者。”“朱德先生厚重温文,一望而知为长者。”“鼎鼎大名的各位高级将领,外面没有见过的,总以为个个都是了不得的猛将,说不尽的多么可怕。料不到,他们都是从沉静笃实中带着些文雅,一点没有粗犷傲慢样子。”

黄炎培用了一句话概括:“和他们天天见面谈笑,真是古人所说‘如坐春风中’”。

延安之行是黄一生的重大抉择,也是他一生的重大转折。

1946年1月26日,特务闯入黄在重庆张家花园的家,当时黄正在政协开会,黄夫人姚维钧正怀着8个月的孩子。1949年,黄的二儿子黄竞武被特务抓去,消息传到毛泽东耳里,毛极为震惊,下令不惜一切代价营救,然而无果。黄竞武未供出任何机密,宁死不屈,被打断腿活埋了。

1949年2月,黄逃离上海,取道香港,辗转到京。3月25日,毛泽东率中共中央从河北西柏坡来到北京西郊。在西苑机场,黄站在各界人士的行列中,欢迎毛主席等中央领导,并随同毛等检阅了人民解放军。

毛抵达后的次日,3月26日,在众多等待毛接见晤谈的毛的老友新朋中,毛选择了黄作为第一位来到他所下榻的香山双清别墅的客人。

新中国成立后,黄炎培打破了不做官的老规矩,接受了政务院副总理的重要职务,分管轻工业,为新中国的建设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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