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转换之间
左传海
粉笔头儿大点儿的孩子居然让老子认错儿！李老师倍感意外，他一下子就鼓起了眼睛。
“对，就—是—要—你—认—错儿！”十岁的儿子也瞪圆了亮晶晶的眼睛，跺着脚，一字一字地喊。
“你说我哪里错了？吸了这么多年烟还没人说我错呢，你小子就敢说我错！”李老师把烟屁股使劲一甩，从沙发上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像话，真不像话，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要倒管朝廷了！
“吸烟就是错，说你你就是不听，今天妈妈感冒了，你还吸，呛得妈妈直咳嗽你还吸！”
“……”李老师一时语塞，今天这事自己做的确有点儿不对，可是……
“家是我自己的，我爱吸就吸，吸支烟还轮得着你这毛孩子来管了！”
“家是我们三人共有的，你吸烟毒害我和妈妈，就是你错！就是你错！……”儿子亮晶晶的眼睛始终盯着他的脸，直到滚出了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儿。
“哇——，吸烟不对，就是不对！就要你认错儿！就要你认错儿！”
认错儿？李老师有些悻悻，朝着在这场争斗始终保持沉默的妻子无奈地笑笑，拎起包出门上班去了。
校园里正在进行大扫除，闹嚷嚷的。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李老师决定先不去办公室了，到养鱼池边再去吸一会儿烟，过过瘾吧。
池中的水可真清澈，中间有几丛睡莲开的正盛，碧绿的莲叶底下有几条红色黑色的鱼轻轻游过，掀起道道涟漪。唉，还是这儿舒服！他坐在池沿儿上面向水面点烟痛快地吸了几大口……
两支烟抽完，意犹未尽。他又点上了一支。“老师……”他赶忙回头，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手拿条帚，正用亮晶晶的眼睛在看着他。
那双眼睛可真纯呵，就像这汪池水容不下半点儿灰尘。他忽然想起了儿子那双瞪圆了的眼睛。
“老师，别让烟灰掉进鱼池，会把小鱼毒死的……”可不是吗，有几片大大的烟灰落在了水中。小女孩爬上池沿儿，小心地把手向水中飘浮的烟灰伸了过去。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赶忙向前扶住了她的双腿。
“谢谢……老师！”小女孩跳下池沿儿，向他笑一笑，又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几个烟头儿。
他偷偷地掐灭了手中的半截儿香烟。
小女孩抬头看看他手中的烟又望望他的脸：“老师，吸烟不好，对身体不好……”
“对，对，”声音小得连自己也听不清了，他忙蹲下了身子，注视着那双眼睛，“对不起，是老师的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