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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欲久为姊煮粥,其可得乎(资治通鉴卷二〇一之十四)

 德昌馆 2021-02-06

总章二年十一月,司空、太子太师、英贞武公李世勣病重,唐高宗将李世勣在外地的子弟全部召回京师,让他们服侍他。李世勣自知命不久矣,他对于唐高宗和太子赏赐的药物就服用,而自己家子弟为他请医生,他都不让看病。他说:“我本是崤山之东的农夫,遇到圣明君主,位至三公,年近八旬,这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吗!寿命长短自有定数,哪能再凭医生以求延寿!(吾本山东田夫,遭值圣明,致位三公,年将八十,岂非命邪!修短有期,岂能复就医工求活!)”

一天,李世勣忽然对他弟弟司卫少卿李弼说:“我今天感觉稍好些,可以设酒席共同高兴一番。(吾今日少愈,可共置酒为乐。)”于是李氏儿孙齐聚。酒席将散时,李世勣对李弼说:“我自己知道我的病是好不了的,所以我想借今晚的酒宴和你们诀别。你们也不要悲伤,听我的安排。我见房玄龄、杜如晦平生勤苦,不过仅能树立门户,却被不肖子孙把家业败尽。我的这些子孙现在全都托付给你。我安葬后,你即搬进我家居住,替我抚养儿孙,认真监督他们,凡发现有心志不端,结交行为不正之人的,都先打死,然后报朝廷知晓。(吾自度必不起,故欲与汝曹为别耳。汝曹勿悲泣,听我约束。我见房、杜平生勤苦,仅能立门户,遭不肖子荡覆无余。吾有此子孙,今悉付汝。葬毕,汝退迁入我堂,抚养孤幼,谨察视之。其有志气不伦,交游非类者,皆先挝杀,然后以闻。)”说完便不再说别的了。

十二月戊申(初三日),李世勣病世。唐高宗得知死讯后,悲痛万分。下葬的日子,高宗又到未央宫登楼目送灵车,痛哭不已。李世勣的陵墓堆成阴山、铁山和乌德山的样式,以表彰他破突厥和薛延陀的功劳。

李世勣作为将领,有谋略,善于决断;和人讨论事情的时候能从善如流。打了胜仗,则把功劳归于下属,所获得的金帛等财物,全部分给将士,所以手下将士人人愿出死力,因而战无不胜。李世勣临战时选用将领时必选相貌丰满之人。有人问他原因,李世勣回答道:“薄命之人,难以成就功名。(薄命之人,不足与成功名。)”

李世勣的家庭关系和睦而严肃。有一次,他的姐姐患了病,李世勣当时已任仆射,但还亲自为她煮粥。在煮粥的时候风向突然逆转,结果火苗烧焦了他的头发胡须。他的姐姐发现后对他说:“家里的仆人和婢妾也不少,何必还让自己吃这样的苦呢!(仆妾幸多,何自苦如是!)”李世勣说:“我不是因为没有人使唤才这样做的,我是觉得姐姐年纪老了,我自己也老了,即便我以后再想为姐姐煮粥,恐怕也办不到了啊!(非为无人使令也,顾姊老,亦老,虽欲久为姊煮粥,其可得乎!)”

李世勣常对人说:“我十二三岁时是个蛮横的贼,逢人便杀。十四五岁时是个难对付的贼,遇到不愉快即杀人。十七八岁成为好贼,临阵才杀人。二十岁成为大将,用兵使人免于死难。(我年十二三时为亡赖贼,逢人则杀。十四五为难当贼,有所不惬则杀人。十七八为佳贼,临陈乃杀之。二十为大将,用兵以救人死。)”

李世勣长子李震早逝,李震的儿子李敬业承袭李世的封爵。

李世勣是李唐开国功臣中少数一直得到信任并得以善终的人。这可能是家风使然。李世勣对胞姊的深情,对老主人李密的忠诚,充分显示出这个人的秉性,高祖、太宗和高宗也因此对其极为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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