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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242期】《智泉流韵》主编郭进拴原创散文《叶陵怀古》

 智泉流韵原创 2021-02-07

叶陵怀古

    位于叶县旧县北三里的地方,原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洼地,只因春秋时期楚国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思想家和书画艺术家叶公的忠骨安葬在这儿,就吸引了古往今来的许多墨客骚人和海内外叶公后裔到此瞻仰凭吊、寻根问祖,写诗赞颂。

    金秋九月,我从鹰城出发,经叶县,过旧县,前往拜谒叶公墓冢。时至金秋,天高气爽,正是游览名胜、凭吊古人、发思古之幽情的最佳季节。

    新修的叶公陵园占地两公顷,内有门楼、厢房、神道、祭台、碑廊等建筑。叶公墓冢高大,翠柏簇拥,建筑典雅,布局严谨。这里有全国政协副主席叶选平亲撰碑文一通。叶公墓有一大奇观,站在墓顶发出声音,四周马上回应,回音不绝。

    随我们前来的讲解员申慧娟是一位博古通今、口齿伶俐、聪慧秀美的姑娘,她一边领我们参观,一边介绍道:叶公本姓沈,名诸梁,字子高,出身楚国贵族,于公元前524年受封于叶,因当时楚国的地方行政长官皆称为“公”,故沈诸梁在到任之后便以叶为姓,史称叶公,成为我国历史上叶姓第一人。

 当时的叶地,是楚国最北方的一个重镇,也是诸侯割据的中心地带,连年的战争使当地百姓离乡背井流离失所,身陷水深火热之中。同时,叶地周围列强林立,一旦叶地失守,那么来犯之敌就极有可能以劈竹之势南下,危及到整个楚国的社稷存亡,故有古史称此地为“方城之外蔽也”,足以见其在楚国诸城之中的重要地位。

    叶公到这里以后,为了稳定民心,一方面劝农桑,兴水利,发展农业,而且他带领民众所修的东西二陂,即两个小水库,是我国历史上最早的农田小流域治理工程,比秦人所筑的郑国渠还早200多年,至今遗址尚存。在2500多年前生产力和技术水平都比较低的情况下,两陂所蓄之水就可灌溉田地数十万亩,使绝大多数农田都可达到旱涝保收,可见工程的浩大。同时,我们不能单看这两个水库在发展农业时所起的重要作用,还要考虑到它所发挥的军事方面的作用。叶公是一位卓越的军事家,所以他在率领民众修筑二陂时绝不会忽视这道屏障对内城所起的保卫作用。另一方面,再加上叶公以其深远慎密的头脑,做出了以和平友好的态度来协调和促进与周边国家的联系这一举动,为叶地赢得了长时期的安定,不仅繁荣了叶地的经济,也为整个楚国的稳定和发展作出了不可忽视的推动作用。

    在公元前489年,孔子率众弟子周游列国时,听说叶地叶公急公好义,便专程到此来拜访他,此次交往中的不和谐因素便成为我们今天听到的“叶公好龙”一事的起因。大家都很清楚,孔子周游列国的目的无疑是宣扬自家学说,期望能够获得人们广泛的认同及更进一步的发展,那么,他行至楚国专程来叶拜访当时闻名于各国,而且在楚国上下享有极高威望的叶公,这一番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两人会面之后,就为政之道做了一些讨论。其间孔子“近者悦,远者来”的为政之道就博得了叶公的赞同,这句话本是道出了为官有道才可以产生的好的社会现象,可它的言下之意却在于迎合叶公。因为,在当时的叶邑内,隐居了数位在整个中国历史上都非常有名的人物,如长沮、桀溺、荷茶丈人及楚狂接舆陆通等,而孔子的这番话看似无意,实则也包含了他对这位楚国重臣的敬慕与迎奉。可是,叶公做为一个思想家,他是不会轻易就被打动的,于是便有了后来的“直躬”之论。

 直躬,是指衡量一个人耿直与否的标准。当时叶公说:“吾党有直躬者,父攘羊而子证之”,就是说假如父亲做了坏事,儿子出来指证,这样互相揭发大义灭亲的行为才算作耿直;而孔子却说了:“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这一句话就充分体现了孔子儒家思想的侧重点,亲情是高于一切的,父亲为儿子隐瞒了事实真相,才表现了父辈对晚辈的关怀与慈爱;而晚辈也只有为父辈隐瞒事实真相,才算作对父辈尽了孝心。孔子所持观点就是亲情为上,不违背亲情对人的驱使,这样的人才算耿直。于是,叶公从此次谈话就发现了两个人的根本观点是截然相反的,对孔子的学说及为人也产生了疑惑。

    在后来的一天里,叶公便向孔子的弟子子路寻问孔子的为人,子路不知所措便未答复。而孔子得知后非常生气,便责怪子路:“由(子路的字)。汝奚不对曰:‘其为人也,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也就是说,孔子告诉子路应该以愤发向上,乐以传道授业来评价自己。由此,我们就可以看出,在孔子的儒家思想并未获得人们广泛认可之前,他想要博得叶公好感的欲望是相当强烈的。

    叶邑之行并未得到孔子所期望的结果,于是在与叶公相处了将近两个月之后,孔子一行败兴离去。那么,我们也都知道,儒家思想是在汉朝为统治阶级所利用,成为加强和巩固自己统治的思想工具。因在当时“独尊儒术,废黜百家”,于是也就涌现出了一大批研究儒学的儒士,而其中的一部分儒士为了发泄对叶公不礼遇孔子的不满,便杜撰了“叶公好龙”的故事,收录在西汉名儒刘向的《新序·杂事》内。

    在这则故事中,叶公,这位本来的历史功臣,却成了心口不一的伪君子,而孔子,则被身后众弟子比喻为龙。时至今日,仍有许多人甚至连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人们也都认为叶公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叶公的真实面貌因此而被掩盖、歪曲。可见一则小小的寓言给叶公带来的负面影响如何之大。所以,目前就有一大批专家、学者正在致力于为叶公正名,希望能以客观事实来还叶公以真实面目。

    然而,叶公的历史功绩还不仅限于此,在公元前479年,他更是以78岁的高龄立下了定国之功。当年白公胜在楚国都城郢(今湖北江陵县一带)发动了一次危及社稷存亡的叛乱,杀令尹子西、司马子期,并劫持惠王欲自立,举国上下一片混乱。而叶公得知后,不顾年迈体衰,毅然率方城之外军队前去平叛。在叶公到达都城之后,不仅受到国人欢迎,更受到了统治集团的强烈欢迎,就连一些原来是支援白公的军队将领,在闻听叶公教诲之后,也纷纷倒戈于他。

    于是,白公胜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奔入山中自缢而亡。因为叶公迎惠王复位,定国有功,官至令尹、司马,集军政大权于一身。但是,叶公的名利之心是非常淡薄的,他在扫清边夷、整饬官司,待楚国稳定后,经慎重考虑,将原令尹、司马之子宽和宁推上了令尹、司马之位,而自己则在让贤之后返回叶邑,享年89岁。

     荀子就曾经在《非相》篇里给予叶公极高的评价:“白公之乱也,令尹子西、司马子期皆死焉,叶公子高入据楚,定楚国,诛白公,如反手尔。仁义功义盖于后世!”叶公在临终之前还留下遗言:“勿以小谋败大作,勿以嬖御人疾庄后,勿以嬖御士疾庄士、大夫、卿士”,这几句话都在告诫人们,凡事不可因小失大。至今仍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叶公以他对百姓的爱和对国家的忠,以一生的行动赢得了人们的钦佩和敬慕。于是在他去世之后,叶地百姓便在澧水之畔为他修起了这座高大、雄伟的墓冢。并且,在我国最早的类书《皇览》中就有明确的记载:“叶邑西北去城一里有叶公诸梁冢,又曰叶君丘,近县祠之。”

    沈诸梁因尹叶称叶公,而成为叶姓之祖。叶县因“叶公尹叶”而叶邑,成为叶姓的祖地。历史上,战乱频仍,中原人向南迁徙至闽、浙、赣、粤,成为后来的“客家人”,甚至飘洋过海,侨居他国,形成“华人社区”,但脉系清楚,他们一直不忘叶姓雄风,桑梓之地。2000多年来,叶姓成为不少地域的旺族。叶姓后裔中,涌现出了许多政治家、军事家、思想家、科学家、艺术家、教育家、实业家,为祖国兴旺发达和海外华人社会的进步做出了巨大贡献。

    为了更好地接待叶裔同胞回乡寻根祭祖,游览观光,近些年来叶县人民政府投入大量资金修葺了叶公墓,并于2000年成立了“世界叶氏联谊会”,同年10月5日——8日,举办了第一届世界叶氏后裔联谊会,2004年10月11日——15日,又举办了第二届世界叶氏后裔联谊会,与会的世界各地300多名叶氏后裔代表中,不乏名人巨贾,他们在叶公墓前公祭之后,止不住热泪盈眶,撮土焚香,纷纷表示弘扬先祖懿德,为祖国的强盛做出贡献,并把叶公陵园建成叶氏子孙追寻故里、祭祀先贤的圣地,让叶公形象和华夏文化永垂青史。

    驱车回城的路上,我不禁频频回首。叶公陵园离我们渐渐地远了,但叶公的形象却在我心中更加实在,更加丰满。不用叩问历史的门环,不用翻阅发黄的书页,叶县的每寸泥土里,都蕴藏着思念叶公的浓浓乡情。“叶公陵园”的修建,更说明叶县人民对叶公的厚爱。清悠悠的澧河水,像往常一样汩汩地流着,叶公还活着。

   叶县人思念叶公的深情凝固了,凝固成了一座规模巍然的“叶公陵园”。园内一幢幢仿古建筑,朱栋曲栏,飞檐挑角,精雕细刻的石栏,花砖铺砌的平台,国内外大家名流的题诗作画,更为叶陵增光添彩,一字字,一行行,对先贤的推崇、仰慕和怀念之情,溢于言表。

    叶公永远活在叶县人民的心里!

 苏坟听雨

    三苏园,位于郏县茨芭乡小峨眉山箕形山坳里。这里背依莲花山,面瞰汝水旷川,地理形势优越。园内分布着三苏坟、三苏祠、东坡碑林、东坡布衣像和东坡湖诸景观。人文内涵丰富,环境清幽宜人。1963年被公布为河南省文物保护单位,1986年、2002年全国第四次、第十四次苏轼学术研讨会先后在这里召开。

    金秋九月的一天傍晚,我与文友相邀,慕名来到三苏园,游览名胜,凭吊古人,听苏坟夜雨。

 在通向三苏祠的甬道东侧,一湖碧水,被秋风吹皱了,涌起了层层细浪,似雪,似玉,闪射着千点银光、万点磷火……于是,那涛声划破长夜,悄悄地踏着浪尖,朝着三苏墓地走来。  

    东坡湖,是郏县人民政府投巨资于2002年修建的一座人工湖。湖面呈“3”字形,像一个硕大的耳朵,寓意苏轼的聪慧;湖面和近滩约有66亩,正好是苏轼的阳寿66岁;湖内小岛总面积约1102平方米,小岛到堤岸的距离为6.25米,这又正好与东坡先生葬郏县时(公元1102年6月25日)相吻合。

    月光在脚下跳跃,花香在身边游荡,伫立在三苏祠前的我,梦一般听着这一阵儿高、一阵儿低的涛声,似乎东坡湖扑入我的怀里,附在我的耳旁,想对我说些什么?其实,它什么也没说,只把一缕悠远的断断续续的思绪,送进我的情怀,从心海的深处,把三苏的身影勾画了出来。

 苏氏塑像前,烛光摇曳,香烟缭绕。于是有关苏子的话题便如涌泉,汩汩滔滔:屡遭贬谪,动辄得咎,但决不沉沦。他爱这里山不高而秀,水不深而清,爱这靠椅似的山势颇似家乡峨眉山,更爱这中原民风的敦厚与淳朴。苏轼临终,写信给子由:“即死,葬我嵩山下。”十余年后,苏辙追随其兄来此入土。其父苏洵之墓为元代添置的衣冠冢。苏坟村的乡民仰慕苏轼的文品和人品,保护着这里的一砖一石,一草一木。

    “听,苏坟夜雨!”随着同伴的一声惊呼,我屏住呼吸,果然听到一阵萧萧风声,伴着哗哗雨声,时近时远,时高时低,忽如穿林拍空唰唰而去,忽如卷地漫土簌簌又来。再仔细观察,则又风紧而不吹衣,雨骤而不湿襟。

夺门而去,不禁哑然。院外天晴月朗,清辉如水,哪来的雨?寻声找去,却来自坟院中那数百株古柏。风动树摇,枝叶相摩,发出声响,竞和雨声毫无二致。

    陪我同来的文友,熟知许多苏轼、苏辙兄弟的轶闻佳话,他滔滔不绝地向我介绍道:

    苏轼、苏辙两兄弟自幼志向道合,手足情深,常常同窗共读,互勉互励。一次,当他们读到唐代诗人韦应物“宁知风雨夜,复对此床眠”的诗句时,弟兄二人感慨不已。相约将来及早退引,归享家人团聚之乐。但是,由于仕途坎坷,后来不仅未能早退团聚,反而均遭贬谪,天各一方。于是,“对床夜雨”的乐境就成为他们梦寐以求的夙愿,并时时见于他们的诗文书信之中。嘉佑六年(公元1061年),苏轼初任凤翔签判,苏辙送兄于郑州。苏轼在别后寄给苏辙的诗中寓意深沉地写道:“寒灯相对忆畴昔,雨夜何时听萧瑟。

 君知此意不可忘,慎无苦爱高官职。”后来,苏轼居官彭城,二人邂逅,苏辙的心情无比激动,挥笔写道:“遥堂后面千寻木,长送中宵风雨声,娱喜对床寻旧约,不知漂泊在彭城。”抒发了他每次夜闻堂后树间风雨之声,便油然而生的思兄之情。元祐八年九月,苏轼出知定州,与苏辙告别。苏轼在《东府雨中别子由》一诗中写道:“对床定悠悠,夜雨空萧瑟……。归来知健否,莫忘此时情。”以不能再夜雨对床来抒写依依不舍的手足之情。特别是在元丰二年,苏轼在湖州被诬陷入狱,虽然他身陷囹圄,命在旦夕,但依然担扰自己死后弟弟的难以忍受的孤寂。在“霜夜凄凄”、“风动琅当”的狱中,他饱蘸着泪水,无限悲痛地写道:“是处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独伤神。与君今世为兄弟,更结来世未了因。”在这里,苏轼把再不能“夜雨对床”这一日间小事描写成了与弟弟诀别时端痛苦的心情。当时,苏辙在狱外,也铭记兄长的“夜雨嘱托”,不贪高官爱兄长,毅然上书皇上,情愿纳出自己的官职为兄长赎罪……。可见,在苏氏兄弟之间,“夜雨”一词,早已超出了一般描景文词的含义,它已成为“心心相印”的标志,“期望团聚”的象征。后人用“夜雨”来比喻苏坟的天籁之声,既寄托了后人愿苏氏兄弟在九泉之下共享“夜雨团聚”的深情,又为后来拜谒者提供了观景追源的线索,使夜间观者思绪绵绵,余味无穷,更加深了对苏氏一代风流人物的敬慕和爱戴。

 月影西斜,清风徐来,随着东坡湖涛声的起落,追思那长眠地下的三苏父子,不由得心海里的感情,潮水一样汹涌澎湃,竟没觉察什么时候我身后多了一位默默伫立的老人。我猜不出,他是来觅我回宿还是什么情思把他引来?但见他同我一样沉思不语,是什么触动了他的心思,使他夜不能寐?抑或是东坡湖的涛声,拨动了他的心弦?终于,他告诉我,他是这里的守门员,已在这里守了40多年的门。

    我问:“苏轼为何要把此处作为自己的长眠之地呢?”

 老人答:“这与他颠沛流离的生活有关。长期在外任地方官,使他非常想死后归葬乡里,但眉山远在千里之外,那里又父母双亡,别无亲人,举家老小都在外地任官。自己屡遭厄运,天涯飘零,在惠州连酿酒的米都没有,吃菜靠自己种,到了儋州,更加贫困,为吃饭把酒器都卖了。生计的困顿,使他决定找一类似家乡峨眉山的地方作墓地,以遂‘水流归海,叶落归根’的夙愿。公元1094年,苏辙出知汝州,苏轼由定州南迁英州,路过汝州,苏辙领兄游观汝州名胜。郏县地属汝州,自古有龙凤宝地之美称,黄帝钧天台更是有名,兄弟二人登临钧天台,北望莲花山,见莲花山余脉下延,‘状若列眉’,‘美似家乡峨眉山’,就议定以此作为归宿地。苏轼葬郏后,仰慕苏轼的文人墨客、学者名流乃至平民百姓拜谒三苏坟的历久不衰。公元1295年,诗人元好问之子元叔仪知汝州,因元氏父子十分崇拜苏氏的人品文章,故为苏坟植树筑垣。公元1352年,郏县县尹杨允,拜谒苏坟,谓‘两公之学实出其父老泉先生教也,虽眉汝之墓相望数十里,而其精灵之往来,必陟降左右。’于是,募捐筹款,设苏洵的衣冠冢,成全了父子团圆之请,而且又在坟院西南约300米广庆寺后建起了三苏祠。”

 由于坟院内古柏成林,四季郁郁苍苍,叶,绿葳葳;枝,舞虬虬;干,骨铮铮。这特殊的“景”与“物”,都使得风易招,声易振,故时时喧哗,夜静更甚。咦,旌旗猎猎,笳鼓悲鸣,持戟甲士,阵列如云,一片刀山剑丛;咦,东坡狩猎,锦帽貂裘,牵黄擎苍,千骑卷平岗;咦,红衣翠袖迎东坡,三三五五出篱门,相排踏破傅罗裙……风动树摇夜雨急,阵阵柏香扑面来。我突然想到:那三苏父子留下的文学瑰宝,不正像细雨一样滋润着我们这样的后来者,并且将永远积淀在我们的民族文化之林中吗?

    好难忘的苏坟夜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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