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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 | 海凌:如山的父亲

 原鄉書院 2021-02-09

如山的父亲

海凌

父亲离开我们两年八个月了,我几乎没有梦见过他,但我不经意间总会想起我的父亲。他那高大伟岸的身影,铿锵有力的脚步,洪亮的声音和不苟言笑的面容。

记起关于父亲的太多,但我却永远失去了我的父亲,我的伤痛无法言表。他去世前一周,我趁元旦放假、又请假两天去郑州陪伴生病住院的父亲。元月五日是个周日,吃过早饭,我给父亲饭后刷过假牙,便告诉他我想去看我的儿子,吃过午饭我还要回安阳。(我的儿子在郑州上中学)。他点头答应说去吧,他又叮嘱我给孩子带走一袋水果干。我收拾好我的洗漱物品,带上父亲再三叮嘱的水果干,再次告诉父亲我去看孩子了。我将要转身离开病房时,父亲略带伤感而稍许恳请的语气对我说:“我要是走在你妈前面,要照顾好你妈”。我匆匆间一边往外走一边应诺了父亲。

没想到,这是父亲留给我的临终遗言。我离开医院四天,在医院陪伴父亲的兄长便打来电话,告诉我父亲病情急剧恶化,看是转院还是回家。上午,我打了几个电话给兄长,他告诉我决定回家。我当时很想下午回家,但手头还有一项工作要收尾,犹豫再三,我没有回去。晚上十点二十六分,我临睡前又给家里打了电话,兄长告诉我,父亲已经睡着了,很平稳。我也就安心睡着了,就在凌晨二点四十,一向晚十点半休息、早五点半醒来的我,在没有做梦的情况下很清醒地醒来,心很静,就睁着眼睛一无所思地躺着。过了约摸五分钟,我的手机屏幕一亮,我拿来一看是兄长的:“咱爹不行了。路上你注意安全”。

我在清醒中就像做梦一样,心很静。我又看了兄长跟我的通话记录,他低沉的话语仿佛再次响在耳边,我还是不相信,但父亲的的确确走了。我如梦方醒,二点四十分我突然心静如水般地醒来,父女连心呀,是父亲在远行前怕惊扰了我,就悄悄地、遥遥地跟我道了别。我便泪流不止……

我没能回家握握父亲那双粗大的手,搂搂他那已经很瘦的肩,跟他做最后的面别,成了我最大的遗憾。

   父亲生于1943年农历腊月十六,卒于2013年农历腊月初十。父亲心地善良,性格刚强耿直磊落,一生历经磨难。他吃苦能干,惜贫怜弱,克勤克俭,劳作一生,尽子职尽父责,为我们的大家庭辛劳了一生。父亲出生于战乱年代,祖父因早期参加地下党组织长年在外,解放后,祖父服从组织分配又到距家二百多里的延津工作,直到父亲十五岁那年才调回家乡。因太祖去世的早,为了能让三爷继续读书,作为长子的祖父,他老弟兄三人一直没有分家。在大家庭里,祖父在外奔波,二爷出外做生意,三爷在学校读书,家里只有祖母她们妯娌三个女子和一群年幼的孩子。父亲是大家庭中的长子,他弟妹、堂弟妹二十余人,父亲年龄最大,他从十来岁起就开始干一些成年男子干的体力活,承担起挑水、推磨、照顾弟妹等重担,就是叔叔们成家后,父亲还把他们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情,一些小事,也为他们考虑周全,就连春节贴的对联,父亲都替他们买了多年。

 “皇家重长子”,其实,对平民百姓家来说,虽不用长子来帮着打江山,但作为一个大家庭的长子,就意味着责任和担当。1958年八月,还不满十五岁的父亲,正值读书的最佳年华,因饥馑灾荒和弟妹众多,学习成绩出众的父亲已经无法继续读书,只好走招工之路进了工厂当起了学徒。当年,祖父听从组织安排,从延津回到我们当地筹建高平农机厂,父亲就是该厂第一批学徒工,酬劳是一天管一顿饭,月工资两毛钱。在那饥馑灾荒之年,父亲已经很满意了。

父亲很珍惜这个机会,他先师从我的祖父,祖父外号“磨动天”,我们当地的话就是“什么活都会干、什么困难也难不住”的人。祖父对父亲要求极严,除跟祖父学习钳工外,肯吃苦、勤动脑的父亲又师从多位师傅,学习焊、铆、铣、车、煅等多项技术。中国长期农耕社会的发展,耕田人饱受战争的创伤和自然灾害造成的饥苦,便使“艺不压身、什么时候都饿不死手艺人”的观念深植于老一辈人心中,在这种观念影响下,饱受过饥饿的父亲刻苦学习技能,三年学徒期满,当时一起学徒的师兄弟众多,但只有父亲一人圆满出师。

父亲依靠自己出众的技能和踏实不惜力的工作作风,赢得了一方赞誉,工作期间,不仅为单位创造了财富,而且在单位破产后依靠自己的手艺养活了一家大小,一直到去世前一个多月,邻村、同村的人家自行车、电动车、农机之类坏了,推到家里,父亲还给他们修修整整。记得七十年代中期,父亲单位濒临破产,工人全部放假回家达半年之久。当时,最小的弟弟才三岁,兄长上高中,姐姐上初中,我和妹妹上小学。父亲没有了工资,我们一家没有了经济来源,仅一家人的吃饭也成了问题。父亲愁得睡不着觉,就和母亲合计用白铁皮轧水桶卖。当时我们当地居民都是用黑生铁皮做成的水桶担水,水桶沉重不说,还容易生锈漏水。做生意得有本钱呀,但家里根本没有钱,父亲就四处借钱甚至在私人中告贷,再托人买来白铁皮,自己画图、裁料、轧桶,然后用生铁打桶袢、桶钩,最后铆钉、批灰、成水桶。整套工艺全靠父亲自己手工制作,因水桶做工精致考究,并且轻省耐用,很受四邻八村的欢迎。父亲在基本失业的情况下,为了我们兄妹们能继续学业,为了一家老小免受饥寒,他常常没日没夜地轧,一天仅仅休息二、三个小时,手皮基本磨破,其中的艰辛和不易不言而喻。

  父亲生于乱世,成长于物质极为匮乏的年代,成家于饥馑灾荒之年,我们兄弟姐妹五人相继出生于六十年代中期和七十年代中后期,父亲的一生注定要历经磨难。在我幼年时,当时的农村几乎是人人食不果腹,家家缺吃的,要想养活一家七、八口人,还要不时帮补六个年少的小姑小叔(我最小的叔叔和兄长同岁),父亲身上的重负可想而知。但父亲从没有让我们挨过饿,粗茶淡饭一直没有缺过。父亲在单位是钳工,一月四十八斤的粮食标准,其中仅有二十九斤细粮,为节约下来一点白面,好在过年时给常年不多见白面的家人过一个丰盛的春节,父亲十多年中午不吃午饭,并给自己规定每天省下二两细粮,这样一直持续到责任田分包到户。而父亲,午饭时要么不吃东西就午休,要么以红薯、瓜类来代替。这需要多么大的毅力才能做到呀。父亲干的可是钳工活,他每年从自己嘴里居然节省下来七、八十斤白面,春节时就蒸一大篰箩馒头,先给祖母送去一部分,余下的给孩子们过年。母亲舍不得吃父亲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的白面馍,她还要蒸一些黑面菜馍和一些豆馍自己吃,姐姐懂事早,她见母亲不吃,她也和母亲一起吃黑菜馍。父亲吃再大的苦,他从来不说,这是他在郑州住院期间说起母亲陪他吃了好多苦,不经意间告诉我的。他也无意间告诉我,他年轻时去河南南部的镇平路过郑州。我便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去镇平,他告诉我去籴粮食。我们兄弟姐妹还在幼年时,生产队分的粮食远远不够吃,当地的粮食又相对较贵,父亲就经常趁休息时到远一些的地方去籴粮食,其中浚县、道口经常去,安阳二百多里,父亲一天骑行个来回,籴粮食去得最远的地方是镇平。他告诉我,他跟我本家的一个伯父,先步行一百多里来到开封,从开封坐车路过郑州到镇平,籴了六十斤玉米、五十八斤红黍秫(高粱),又坐车坐到开封,然后在父亲的堂叔家住了一夜,借用了我堂叔祖家的一辆拉车,和我堂伯父交替着用拉车拉着堂叔祖和二百多斤粮食回到了家。之后,要把堂叔祖和拉车送回开封,堂伯父便推托不去了。父亲就把拉车绑到自行车上,堂叔祖坐在拉车上,父亲独自骑着绑了拉车的自行车,在土路上负重二百多斤骑行一整天,终于把他的堂叔和拉车送回了开封。我家离开封近二百里,那可是坑坑洼洼的土路,负重骑行,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在那物质极度匮乏的岁月,对出生在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孩子来说,大多数人都有吃不饱的经历,但由于父亲的吃苦能干和母亲的勤俭持家,我们从来没有饿过肚子。当年为保证我们有学上、有饭吃,父亲还帮母亲养猪贴补家用。春天买来仔猪,小猪吃的少,慢慢来养;等到夏天,猪已长成半状,食量大增。父亲每天下班后,趁着夏天天长,钻到一人高的、暑气像蒸笼一样的玉米地里,割四五十斤青草才回家,够猪吃上一整天,第二天下班后再割。这样父亲坚持了好几年,直到我们会割猪草……当时,我家每年都养一头猪,一般是春节猪出栏,卖掉或请别人杀掉。如若卖掉可以换个整钱,请别人杀猪代卖猪肉,可以把猪杂碎留下来过年,但肉被街坊邻居卖走,往往不好收账,有的人没有现钱,常常过了多半年才给,对困难的鳏寡老人,来“卖”猪肉了,善良的父亲往往象征性地收一点儿钱或不收钱。

父亲不畏艰难的坚韧品格,父亲是我们兄弟姐妹们的山;母亲贤淑达理,柔顺如水,他和母亲山水相依,为我们兄弟姐妹五人撑起一个幸福美满的家。父亲年轻时干活快、标准高,性格又刚直,爱抱打不平,曾在工作期间,为同事几次抱打不平得罪过他的某领导,在文化大革命期间,那个领导曾假借机会,一度要把父亲打成右派。父亲一生光明磊落,最是看不得不公平的事,一旦知道就脾气爆发,所以父亲的老同事都知道父亲是个心直、急脾气的人,但父亲从没有打骂过我们。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农村男尊女卑思想还很严重,往往因一些琐事,丈夫打妻骂子的现象很是普遍,但父亲和母亲相敬相爱,感情笃厚,他从没打骂过母亲,对每一个孩子,不分儿子、女儿更是疼爱有加,就连大声的叱责,父亲也是没有过的,父亲尽可能把儿女的事替我们考虑周全。还记得,我刚上初中就住校,父亲怕我年幼不会照顾自己,他时不时去学校看看我,给我送粮食、送钱,有时正上课,父亲会把粮食和钱交给认识的老师、问问我的状况再走。因我十多岁就住校,父亲对我的疼爱和牵挂要多于其他兄弟姐妹。

父亲和母亲的相敬如宾,使得我们兄弟姐妹间也手足情深,兄恭弟谦,非一般家庭能比。曾记得幼年时父亲晚上下班,偶尔只能买一个烧饼或一个苹果,父亲交给最小的弟弟,弟弟往往举着给我们一人一口咬过以后自己再吃。有次父亲买了一个火烧,我和姐姐咬过后,弟弟又举起来让妹妹吃,妹妹刚吃弟弟大哭,原来妹妹咬住了弟弟的手指头……

父亲是个很善良的人,常常帮助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在我的幼年时期,特别是天寒地冻的冬天,经常有讨饭的人来,父亲总会让母亲盛上热饭、拿大块的红薯或整个的馍给上门要饭的人。记得一个奇寒的冬天,地上霜雪满地,人一呼吸就冒白气,爱起早的父亲转了一圈回来了,刚好母亲做好饭端下锅,父亲掀开锅盖拿出一个热馍,又盛出一碗热饭来,这个举动很不寻常。我家是一个传统的大家庭,一般情况,家里吃饭都是父亲先落座,母亲再掀锅、盛饭,然后子女把饭菜端上桌,给父亲递筷子、拿馍。这次父亲自己动手,母亲很是不解。原来一个外乡锔锅的哑巴手艺人,头天晚上走街串巷到我们村病倒了,被生产队喂牲口的本家四爷发现,收留到草料房了。父亲早起转悠,听说后赶紧回家盛了热饭、拿了热馍要给送去。其实,这天早饭我家七口人仅有两个馍,母亲原说早饭先迁就一顿,下午再蒸馍,但听父亲说明情况后,母亲扯了一方笼布把热馍包好给了父亲,只说了句“把馍包上,别凉了”。

父亲不仅是我们子女巍峨的山,也是贤淑柔顺母亲的山。父母相濡以沫五十多年,父亲做什么一般都和母亲商量,父亲说什么、做什么母亲也不会打他的别。在我少年时的一个大年二十六,父亲为了让一个卖姜的安徽人早点回家过年,把那人卖了几天都卖不掉、剩下的一篮子冻伤的姜全买了来。近二十斤的冻姜一下吃不完又怕烂掉,只好腌在缸里吃了一年多。

父亲平时不苟言笑,但对我们家有恩的、曾经帮助过他的人一直感念不忘,时常告诉我们“不能忘了别人对你的好”。我们年幼时,粮食不够吃,衣服全靠母亲纺线、织成布,再一针一线从头到脚用手缝,外祖家没少接济、帮助我们。粮食接济不上了,姥爷不时给我们送点儿来;母亲的祖母身体好,好劳动,隔些时日来我家小住,帮母亲做做衣物;就连母亲的姨家也曾几次借钱帮我家渡过难关。对这些,父亲都铭记在心,我们兄弟姐妹们长大之后,家庭日渐兴起,父亲经常接济亲戚们,就是日子过得紧巴时,他也尽己所能对长辈尽孝。母亲的祖母、我的曾外祖母特别爱吃火烧夹牛肉,父亲从年轻时起爱听唱,正月间姥姥家邻村唱戏,父亲去听,每次去都要绕道给太外婆买两个火烧夹牛肉送去。曾祖母当年不仅对父亲高大英武的外表赞不绝口,更是对父亲的孝道夸赞不已,亲戚们对父亲也赞赏有加。父亲在中年时曾托人在外地买来一张竹制躺椅,做工精良,夏天的晚上,我们兄弟姐妹几人,会在父亲回家前把躺椅搬到院子里,给劳累一天的父亲乘凉。父亲对这张躺椅也特别珍爱,冬天不用时,还涂上桐油包裹起来,没用多长时间,母亲的姨父脑中风,父亲去看他,觉得姨姥爷比他更需要那张躺椅,便把躺椅给姨姥爷送了去。

父亲也是豪侠仗义的,他为别人做过什么,他向来不说,他经常说的就是“跟别人共事,不能让别人说你个不中,吃点亏没啥!”父亲年轻时有好几个很能“说的着”的朋友,其中既有比他年长近二十岁叔叔辈的、也有刚成年的青年人,他们和父亲都很合得来。我家东边十多里有一大片林地,父亲年轻时经常相约一帮朋友去狩猎(八十年代中期以前农村不禁猎),当时主要是打野兔、斑鸠和野鸽子等,偶尔也打过几只大雁。狩猎回来,父亲一般是邀朋友们到我家吃饭,父亲很会煮肉,他煮的肉,色、味堪称一绝,常常那些叔伯在吃饭、喝酒还没真正开始,早早就学会剥野物的兄长已把猎物剥洗干净。父亲不喝酒,在吃饭的间隙,就把肉炖上,把煮肉所需的各色药料加入。往往叔伯们吃过酒、饭,肉香已四溢。父亲把煮好的野味给一起打猎的叔伯分一分,自己留下的,给自家长辈送些,叫经年不见荤腥的街坊邻居也来尝一尝。父亲打猎的前后几天,因了父亲的豪爽大方,左邻右舍的大人和孩子能热闹、高兴好几天,直到九十年代初禁猎。但父亲和他的那些朋友一直保持着联系,在过年过节时还经常走动,有事时也都倾力相助,其中一位我们叫彩叔的,还把我的兄长带上经商之路。可惜彩叔英年早逝,父亲说起他常唏嘘不已。另外一个父亲叫叔叔辈的朋友,当时都五十多岁了,有一年父亲在单位被钢水烧伤,那个爷爷听说后,知道獾油治疗烧伤效果好,他进山蹲伏多日,终于打着一只獾,剥好、煮熟、把獾油熬好,连自己的家都没回,直接就给父亲送了来。父亲感念不已,曾经和母亲给我们多次说起。要知道,我家地处平原,方圆三百里都没有山。“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敬我一丈,我敬你天上”,这也是父亲的处事原则,父亲虽然脾气大,但明理、说事儿,在亲戚邻居中口碑极好。

天不假年。父亲最后的近两个月时间是在郑州医院渡过的,我们兄弟姐妹轮流守护,母亲一直陪他在医院渡过最后的那段时光。母亲最近几年身体一直不好,父亲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母亲。我们不经常在父母身边,照顾母亲最多的是父亲,最让父亲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母亲。父亲和母亲1961年结婚成家,他们相知相伴五十二载,一生相依相伴,同甘共苦,历尽艰辛,养育我们兄弟姐妹五人长大,直至我们相继离家、成家,其实,父亲正是该享天伦之乐的年龄:长兄和小弟都还算事业有成的商人,我们三姐妹读书后都参加了工作;父母还有十个孙辈。我们虽然不在一地生活,但经常会有子女回回家,在过年过节时全家聚一聚,二十多口人的大家庭和睦而温馨。

天命难违。父亲终于舍下了和他感情至深、相知一生的母亲。父亲最后一次住院,笃信基督教义明知生死难违的母亲时常坐在父亲身旁,默默扶着父亲日渐衰弱的肩,靠着父亲,露出无奈、难舍之情,我几欲落泪,不忍相看。但父亲不知道自己的病况,有时他和母亲唠一些家常,他还不止一次给母亲说:“等我出院后,我做饭。”平时在家里,的确是以母亲做饭为主的,但在我们幼小时,有时父亲下班后母亲因活计或孩子闹病占着手还没做好饭,急脾气的父亲不急不恼立即钻到厨房去做饭。但父亲没有完成他的诺言便“走”了。

我也没能兑现我对父亲的诺言。我最后去郑州陪父亲时,再有十多天就是父亲的生日,我便告诉父亲:“爹,从来没有给您过过生日,等再过半个月给您买个生日蛋糕过生日吧?”父亲笑笑说“买啥蛋糕呀?!随便吃点啥吧!”父亲永远不可能吃我买的生日蛋糕了,2014年1月10日(阴历腊月初十),是周五,离父亲的生日还有六天,父亲永远地走了。我从医院离开父亲仅仅五天,没等我周六回家再看他,父亲便永远地走了。我接到兄长的电话赶到家,父亲已经静静地躺在棺木中……

父亲走了,我的伤痛无法言表,我永远不能再向父亲表达我的爱。我是个不孝之女,对父亲欠下太多,只是因为觉得父亲身体好,认为平日里工作忙、孩子在外地上学需要照顾……我从十多岁开始住校,一直到参加工作二十余年,在家的时间极少,纵然回家,也很少在家住,就是父亲生病住院,和他在一起一次也从来没有超过五天。在医院陪父亲,也只是给他洗洗脚、刷刷假牙、捶捶背之类的,他没有让喂过一次饭,就是身体很虚弱时,仍是自己入厕……一生不愿麻烦别人、刚强的父亲,以往的点点滴滴留给我不尽的回忆。“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的哀伤痛彻心扉。关于父亲的一切,都成了我永远的回忆。

父亲安葬那天,好几天都有些许雾霾、刮些微风的天,在送走父亲那天,天空很蓝,太阳朗照着,没有一丝风,众乡邻在各家门前的路上也送别着父亲,他们都说:“这是一辈子行好,修的……”

相隔几尺黄土,我和父亲永不能相见,但父亲的厚德仁爱如山,他吃苦肯干、克勤克俭的精神永存。一敲键盘,泪双流,断断续续,写下这些文字……

家父冯公,名讳丙修,永示怀念。

作者简介

海凌,本名冯君,女,就职于河南省安阳钢铁股份公司,注册安全工程师,喜爱文字,尤其喜读《红楼梦》,有几篇散文和红楼梦评论散见于报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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