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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幼时的玩伴，与我同岁。读小学时，我们是同班，还有她的哥哥。那个时代，男女同学间是从不说话的，但我因与她交好，经常去她家里玩。她的父母也像我父母一样，勤劳，朴实，每次看见我去，就客气的拿出家里藏着的红薯片，炒花生之类。那个时候，她哥哥也会同我说话，拿出自制的玩具，显摆着玩给我们看，但一到学校，又装作互不认识了。 那时，越剧红楼梦的电影到处放映，林妹妹的形象走进了千家万户每个人的心里。而她名字中有一个“林”字，大家就开始戏称她“林妹妹”，让人惊奇的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她的确也越来越标致，有一次她来我家，母亲就说：“林妹妹”当真像林妹妹！ 只是她的性格，却正好与林妹妹相反，她非常活泼可爱，课堂上也不老实，前后左右的说话，有次被老师叫到讲台上站了一节课，她也表现出无所谓，背地里和同学做鬼脸。倒是她老实敦厚的哥哥，低着头为妹妹脸红。而当年，我是挺佩服她的，觉得她大胆勇敢。 她的作业基本是抄袭她哥哥的，考试的成绩自然是一踏糊涂，小升初时，她就不愿再读书了，而我和她哥却一直同班，直到中学毕业，他去部队当兵。署假时，我依然会去她家，十三、四岁的姑娘，她却高过我半个头，经常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裙子，荷叶领，露出雪白的手臂和小腿，一肩秀发，眼睛亮亮的看着我问：好看吗？“好看，象电影演员，象林妹妹”。她就一个转身，拿出一支口红，要帮我涂唇膏，可惜，这样好的东西，涂在我的唇上，只是反衬了我的丑，所以后来，她也不再枉为。她的好看，是天生丽质，村中的老人们说：一对丑八怪，生出个七仙女，是福是祸？ 后来，随着年龄的长大，我们之间不同的生活轨迹，这份情谊，也自然的渐渐淡远。 很久没有见面，没有联系。有一次回家，母亲却无意的说起她，说林妹妹在谈恋爱了，找的是什么人啊，不务正业，流里流气，她父母死活不同意，她也不听，跑到男家住去了。那年，我们都未满二十岁。 我一直想找个时间会会她，问问她。但终究也没有见到她。那次去她家里，她母亲看见我，唉声叹气，抹着泪说：“不回来了，住别人家了。就当没生这个女儿！”当时的我，想不到任何安慰的话，但心里对她是有气的：怎么这样任性！ 想不到的是，没过多久，噩耗传来，她在自己家里喝下一瓶农药，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村子里种种传言，一说是因为父母极力反对；二说是男方抛弃了她；三说是有了身孕，无脸见人。但人们普遍没有同情，老人又说，这是她的命，红颜薄命。 但我却非常震撼，一心想知道真正的原因，想知道是哪个男人。但她父母心死般不肯说一个字，哀伤的他们，不怨任何人，只是长久的缄默，保守着她的秘密，象是维护着她最后的尊严。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心里依然有个结。一个年轻美好的生命瞬间消失，难道没有人需要承担一些责任吗？昨天终于有机会问她哥，他说：自己当年在部队里，通信往来都要一星期的时间，具体情况也不是太了解。一句话是妹自已不尊重自己，因为她的缘故，还害了他讨不到老婆，很迟才结的婚。我听罢愕然：语气里不仅没有半点痛惜之心，竟还有怨憎之意。 年轻的幼稚轻狂不懂事，能有多大的罪呢，竟需要用生命作代价！而她的哥哥，她的父母亲，这些迂腐之人，是否觉得她以这样的方式离去，也算是保全了他们的脸面呢？！ 我似乎理解了，她当初的选择。尽管，那个答案，依然是个谜。 安淑平 喜欢读书、旅游，用笔记录生活的美和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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