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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好:小忆 | 就读这篇

 原鄉書院 2021-02-09

小忆

安好

看到有人写“棉花地”,让我的记忆一下子回到儿时的辰光,那片家乡的土地里也种着满坡满坂的棉树,在阳光下,挤挨着,开得洁白盈盛,那样子,象一张张稚气的笑脸,仰着头,朝蓝天嘻笑。那时,母亲还那么年轻,扎着两根马尾辫,背着篮子,也是在这样的季节,有些许的冷风,阳光却温暖的照着一地盛开的棉花,我尚小,但也会学着母亲的样子,把开完了的棉花采摘进篮子里,更多的却是好奇,一地的棉树,长得极茂密,高过我小小的身子,我低身一藏,就以为母亲再找不到,偷偷在棉花枝下窃笑,我藏啊藏啊,藏了许久,并不见母亲来找我,便无趣的探出头来。其实,忙着采棉花的母亲,哪里会注意我,那一朵朵雪白柔软温暖的棉花,才是那一刻母亲心头的宝呢!

母亲只会好言催促我:别游玩了,快摘吧,摘完回头给你做新棉袄。

母亲不是哄我,只是这棉花并不能直接做棉袄,还需要把棉籽摘除,用一种特制的工具将它撕碎、揉和,象一片片羽毛一样细匀,分散却又牵连,这样的棉絮做进棉袄内,又轻又暖,但如果一年又一年的穿久了,棉衣内的棉花就会变得紧绷结硬,也大大降低了它御寒的能力,所以,每过几年,母亲就会用她灵巧的双手拆洗翻新,再添加点新棉花,棉袄便又变成柔软暖和舒适了。

还记得母亲讲的故事:说一个后母,给孩子穿了芦花做的棉袄,冬天里,孩子穿着看似厚厚的棉袄,却冻得瑟瑟发抖,父亲觉得这孩子没出息,就拿了鞭子抽他,才知一抽,棉袄被抽破,飞出一片片的芦花,父亲于是恍然大悟,这芦花哪能抗寒呢!结果把后母赶出了家门。

想来,也是因为那个时代物质的严重匮乏,缺衣少食乃寻常之事。一朵棉花,价值几何,但那时的人们,并不是人人都穿得起现在看来极普通的棉袄的。

不过神奇的是,芦花,棉花,都是白色的花,而且撕碎后棉花的样子,也象极了芦花,但对于防寒,它们却有着质的区分,芦花,象一个冷血的人,没有温度,而棉花,却藏着温暖,像母亲的笑容,但凡亲近她的人,都能感知它丝丝的暖意。

更神奇的,还有棉花的一生,竟开了两次花,第一次开花,有嫩黄色的,淡白色的,白里透着红的,开尽后就结出暗红色的棉铃,几经阳光的照射,棉铃再度开花,那便是一团团洁白的棉花了。一地的棉树,总是一些开着白里透红的花,一些结着甸甸的棉铃,一些却己绽成了白色的棉花,等待采摘,所以,应该没有哪一种植物,可以象棉树一样,在瑟瑟秋风里,展示它春的妩媚,秋的丰盛,把季节里的美好悉数展示在两度开放的花朵里。所以,打小的我,总喜欢跟着母亲去棉花地,不是没有原因的。

棉花采回家后,还得摊在太阳下暴晒几天,那种没有杂质的白,无缘无故的让人爱极,我总喜欢把小手藏在棉花内,象藏在温热的被窝里,象藏在母亲的怀中。

还有白里的那一小粒棉花籽,紧紧的包裹在柔软而且温暖里,象子宫里的婴儿,有着破绽的那一刻。一颗子,落下了,又变成一枝棉苗,长成一枝棉树 ,开花,结籽,再开花。。。。

一切,都在轮回。而我逝去多年的母亲,此刻也在我的记忆里鲜活起来,仿佛我又一次见着了她:一双明亮忧郁的眼睛,被太阳晒红的年轻的脸庞,看见我,脸上绽开了笑容,象一朵棉铃完美的开放。

一切,都将在寒冷里重生。我愿意这样相信着。

作者简介

安淑平  喜欢读书、旅游,用笔记录生活的美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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