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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里别有深意的时间背景和历史原型

 少读红楼 2021-02-11

从第五回秦可卿登场到第十六回秦钟夭逝黄泉路,三秦的人生故事全部落幕,这一段文字可称之为“秦”文,文本看似风静月美,但正统与非正统之间暗流汹涌。

第二回,贾雨村谈及甄宝玉关于女儿的奇言奇语,脂批指出:“以自古未闻之奇语,故写成自古未有之奇文。此是一部书中大调侃寓意处,盖作者实因鹡鸰之悲、棠棣之威,故撰此闺阁庭帏之传。”

因此,作者“撰此闺阁庭帏之传”,却意在写“鹡鸰之悲、棠棣之威”——康熙时期的“九子夺嫡”。“九子夺嫡”即使不是中国历史上最惨烈的皇位之争,也是之一,但在天才的魔幻之笔下,就简化成最初的领跑者——胤礽与最终的胜利者胤禛(雍正)的正统与非正统之争。

“假语存、真事隐”的文本以隐指胤礽的秦可卿为正统,以隐指雍正的贾敬为非正统。文本中的秦可卿和贾敬其实是兄弟关系,但两人既不在同一辈分,也从未有过正面交锋,因为这一部分的“秦”文“甄士隐”了历史,即脂批所谓此书有“不写之写”、“不写而写”。

“秦”文之后,文本进入大观园时间。大观园在桃红柳绿、莺歌燕舞之下,同样并非真正岁月静好。第十七回,贾宝玉试才题大观园,在宝玉题“蓼汀花溆”之前,众清客分别拟了“武陵源”和“秦人旧舍”两个名称。

“武陵源”和“秦人旧舍”大有深意,对“武陵源”三个字,贾政笑道:“又落实了……”对“秦人旧舍”四个字,宝玉道:“这越发过露了,`秦人旧舍‘说避乱之意……”而且,第六十三回,袭人占得桃花花名签,题的又是“武陵别景”,上有一句的诗“桃红又是一年春”,此句旧诗来自宋朝谢枋得的《庆全庵桃花》,文本引用这一句,其实意在上一句“寻得桃源好避秦”。

大观园的深意已经非常明显了,即包含着“蓼汀花溆”的大观园是作者精心设置的避“秦”之乱的世外桃源般的存在。秦可卿之“秦”隐指胤礽,在文本中是清之正统的象征,“避秦之乱”,即避以雍正为代表的非正统清。因此,大观园正文,同样也是风云激荡,也暗藏着正统与非正统之争。

荣国府内部的“鹡鸰之悲、棠棣之威”,如贾宝玉和贾环、贾政和贾赦,以及在假借意在“使闺阁昭传”中可称为广义上的“鹡鸰之悲、棠棣之威”的妻妾之争(王夫人和赵姨娘)、妯娌之争(王夫人和邢夫人)和婆媳之争(邢夫人和凤姐)等都隐喻了正统与非正统之争[注1]。

秦可卿从登场,到第十三回香消玉殒,重归幻境,在作者的“一番梦幻”里,即隐喻了胤礽的一生。当秦可卿正因怪病一筹莫展之时,贾敬却在欢庆寿辰,而文本中贾敬这次寿辰,来宾规格如此之高——隐寓十二地支的六公和东西南北四郡王齐贺,又在秦可卿死亡之前,在“表里皆有喻”文本中,其实是暗喻雍正登基,胤礽的政治困境日益加深。

代表非正统的雍正上台,而后正统之象征胤礽病殁,在文本中即意味着清朝岌岌可危,因此,随后秦业亦亡。到第十六回秦钟(谐音清终)夭逝黄泉路,三秦从登台到谢幕,不过短短十来回,文本却以写意的手法,以胤礽为中心隐喻了文本中的清朝之正统盛极而衰直至消亡的全过程[注2]。三秦的人生,加上非正统之末世(雍乾),就是“九十春光寓言”(第一回脂批),即“三春”和“三秋”,横跨了康雍乾三朝。

大观园的时光(第十八回至第八十回),貌似只有不到三年,但大观园的瞬息,其实就是人世间的沧桑,在与它关联的时间段里,作者用“假语存”的手法,“真事隐”了清朝皇权的三次更迭。

第十六回,夏太监突然来降旨,贾政入朝,元春加封贤德妃,贾政后来又往东宫去。贾政往东宫去,作者很隐晦地暗示了旧皇驾崩、新皇继位。以“此书大纲目、大比托、大讽刺处”的秦可卿(胤礽)为坐标,此新皇是康熙。

第五十五回提到“目下宫中有一位太妃欠安”,到了第五十八回,“谁知上回所表的那位老太妃已薨”,从太妃变成老太妃,作者不动声色、几乎不着痕迹地暗示了从第五十五回到第五十八回之间的某个时间点,皇位又进行了一次更迭,而这个时间点就在第五十六回,林之孝家的报告,十多年未进京的“江南甄府里家眷昨日到京,今日进宫朝贺。”此新皇就是雍正。

第六十三回,隐指雍正的贾敬一夜暴亡,自然乾隆时代就开启了。大观园正文,同样横跨了康雍乾三朝。因此,秦可卿魂托的临别赠言“三春去后诸芳尽”,其实是暗示大观园的时光隐喻了“三春”和“三秋”,即“九十春光寓言”。

“秦”文和大观园正文,暗藏着同样的正统与非正统之争,又隐喻了同一段历史。第七回,宴宁府,宝玉初会秦钟。对于学名秦钟,脂砚斋批道:“设云`情种'。古诗云`未嫁先名玉,来时本姓秦',二语便是此书大纲目、大比托、大讽刺处。”,因此,两者之间,其实是被比托与比托的关系。

第十六回对于两者来说,是个交接点——“秦鲸卿夭逝黄泉路”是“秦”文的结束,“贾元春才选凤藻宫”是大观园正文的前奏曲。元春的加封,才有了大观园的建设,因此,第十三回秦可卿魂托凤姐时,暗示元春即将加封的消息,可谓是大观园正文的预告片。第十七回,贾宝玉试才题大观园,可以说是两者之间的过渡。

历史的结局是胤礽完败,而雍正大获全胜。太虚幻境因此而有,太虚幻境其实就是建构在胤礽的人生悲剧之上、又超越了悲剧的文学寓言之境。秦可卿与司掌太虚幻境警幻,两者名不同,实为同一人[注3]。因此,“秦”文也可称之为太虚幻境缘起之文。

第五回,贾宝玉在秦可卿的卧室里,梦游太虚幻境。宝玉看过了十二钗卷册,随警幻来到后面,“但见珠帘绣幕,画栋雕檐,说不尽那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更见仙花馥郁,异草芬芳,真个好所在!”脂砚斋指出:“已为省亲别墅画下图式矣!”第十七回,贾宝玉大观园试才题对额,在题完潇湘馆、蘅芜苑、浣葛山庄之后,来到正殿,“心中忽有所动,寻思起来,倒像那里曾见过的一般,却一时想不起那年月日的事了。”脂砚斋又指出,“仍归于葫芦一梦之太虚幻境”。

因此,大观园正文也可称之为“玉兄与十二钗之太虚幻境”(第十六回脂批)之文,这就是脂砚斋将警幻与通部书之第一正人贾宝玉并列为“通部大纲”(第五回)的原因之所在。太虚幻境缘起之文与“玉兄与十二钗之太虚幻境”之文,同样也是被比托与比托的关系。太虚幻境缘起之文和“玉兄和十二钗之太虚幻境”之文(“秦”文和大观园正文),是被比托与比托的关系,因此,两者之间相隔的时间是“又不知历几何时”。

“秦”文和大观园正文,被比托与比托的两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元春的加封开启了大观园的建设,并有了“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的省亲事,脂批指出:“借省亲事写南巡,出脱心中多少忆昔感今。”(第十六回),暗示大观园中的“大繁华、大热闹”的省亲事,就如同隐喻清之盛极而衰直至消亡的“九十春光的“秦”文里的正统之盛世巅峰——康熙南巡事。

大观园正文中,太妃、老太妃从欠安到薨逝,在假借意在“使闺阁昭传”的文本中,其实是暗喻废太子胤礽在雍正即将登基之际,已岌岌可危,在雍正登基之后,死亡的命运已经注定,相当于“秦”文中第十回秦可卿从突然得病到第十三回蹊跷死亡的过程。

“秦”文隐喻的是原始版、历史版、简约版的“九十春光”,大观园隐喻的就是比托版、文学版、详尽版的“九十春光”。从物理时间角度来看,“秦”文的“九十春光”和大观园里貌似不到三年的时光,两者实质的时间是完全一致的,都横跨了康雍乾三朝。

注1、详见系列拙文 12《双面“贾家人”》

注2、详见系列拙文 8《“秦”里有清》

注3、详见系列拙文 7《秦可卿和警幻是同一人吗?》

作者:郭进行,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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