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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中的那点事 ——连财时光(5)

 新用户19085124 2021-02-18

七七年考入大中专院校的有一个耀眼的光环:七七级——“十年动乱”后首次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学生。

然而事物的利弊并不是那么单纯单一的。

七七级的最大遗憾是:学校乃至整个教育领域的一切都在恢复重建中,同学们出身不同、身份各异地从四面八方来到学校,对疏离了很久的学校环境完全是陌生的,还没有感受到校园生活的丰富多彩,一转眼就毕业了。

我想到一个比方,七七级的学生好比从冰箱冷冻室里取出来的,不论是肉类、鱼类还是其他什么食物,原本的用途、滋味、营养价值各不相同,但外表上都是一样的——硬邦邦的,摔不烂,掰不开。等到快要融化成本来面目的时候,学生却要离开校园了。

因此,七七级的学生时代,除了学习,其他就乏善可陈了。本科生四年,稍好一点;中专生两年,尤其如此。

(下左起张作连、王开朗,上左孙寿华)

现在回想起来,一九七八到一九七九,发生了多少大事啊:批判“两个凡是”、刘心武的《班主任》开伤痕文学之先河、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中美建交、全国科学大会召开、国防部长徐向前发表声明停止炮击金门、中越自卫还击战……。

学校里却是波澜不惊,死水微澜。

写作《连财时光》,不少同学希望我能写出当年同学之间发生的故事,最好是“私密”的、带点“那个色彩”的、带给人惊喜的,可是我要反问:淳朴纯洁的我们、可怜可悲的我们,当年有故事吗?别的不说,我们班七个女生,各有风采,气质不俗,颜值都在90分以上,然而,二十八个男生有一个敢“下手”的吗?毕业多年后,有人坦然承认“有心无胆”,有人追悔莫及,然而悔之晚矣!

“握着女同学的手,后悔当年没下手”,原本是笑谈,在我们班不幸成了现实。

(高颜值的我班女生)

所幸“万绿丛中一点红”,我们班还是成就了一对——不过据当事人顾秀亚说,那是毕业以后的事了。我们羡慕顾秀亚与YL的牵手,秀亚满脸委屈地说,你们哪里知道我的苦啊!要是娶了其他人,我还可以像“老刘”(严正声明,此处是指刘成洲同学)那样弄个小三、小四的,至少可以有点花边绯闻一夜情什么的,现在好了,因为是同学,我不敢啊,丢不起这个人啊,我的痛苦谁懂啊!

在我们男生看来,秀亚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他和YL的结合原本就是一朵“玉兰花”插在了“那个什么”上,怎么还好意思抱怨呢,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左为顾秀亚夫妇,苗光新、戈新美)

唐德松老师当年倒是有意撮合我和另一位女同学,不时地在我面前提起她……(此处省略67个字)。后来古板传统的唐老师跟我聊天时说了一句很“文艺”的话:看来这事啊,非得有人把你心里的那根弦拨动才行!

相比较而言,后来的两个大专班进校后,闹出了一些“动静”,学校也才有了学校的样子。比如,他们公然地与我们班的女神ZL搭讪,我们班的男生看在眼里,心里恨恨的,又痒痒的。

今年夏天,当年大专班的一位男生(在徐州医科大学工作)请几位老校长老朋友聚聚,我也在被邀请之列。酒至半酣,他反复地向我抱怨:老大哥,当年你看不上小弟,不愿意跟我玩,究竟是为什么?我反问他,兄弟,当年哥哥就在那里,你不是也不睬我吗?他满脸通红地说,“哥,不好意思,这个怪我,当时我们班的男生都光关注ZL了,忽视了大哥,我自罚一杯!”我想起了正在写回忆文章,便追问:“为什么会这样呢?”“哥,这还用问,她长得俊,有气质呗!”

 ZL从少女、到少妇、到资深大妈级美女,身材似乎没有变化,当年亭亭玉立,现在依然腰杆笔直,所不同的是,那时候她说话轻轻地、走路飘飘地,像羽毛划过脸庞,给人一种轻柔的感觉;现在的她,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至少二甲以上等级),出口利落嘎嘣脆,吐字清晰,掷地有声,走起路来,目不斜视,步伐均匀,铿锵有力,如急行军状。

说到ZL,我就联想到一个镜头:傍晚时分,她常常来到我们“大仓库”门前,轻轻地喊着“张玉顺,你出来一下!”她和张玉顺是班里的主要“领导”,经常有事要商量。ZL喊的是张玉顺,在宿舍的男生大部分都抬眼向窗外门口望去。我猜想,肯定有男生为了让ZL喊上几声名字,然后能够单独和她待一会儿而愿意竞选班级主要“领导”吧!

张玉顺被喊走以后,“大仓库”便恢复了平静。

需要声明的是,我称ZL为女神,仅代表个人观点,文责自负。ZL在我心目中的女神地位,源自于她的人格魅力。从认识她到现在,她说的每一句话,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用公正公道公允来评价。我开玩笑说她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实际情况是她总是站在道德的基准点来衡量一切。她是正义的化身,她是正直的标杆,她心底无私,光明磊落,爱憎分明,洁身自好,同情弱者,不事权贵。这些评价组合在一起,我只能用“女神”来概括了。然而“女神”也需要有人来关心,这一段“声明”,权当是我对ZL的关心吧。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

日子总过得太慢

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

转眼就各奔东西

……”

《同桌的你》之所以能风靡全国,就是因为这首歌通过“借半块橡皮”“偶然翻相片”“想起同桌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这些小细节、小心思,唱出了亿万学生的心声。宏大的叙事,可以反映时代,可以描述历史,但距离学生的实际生活相去甚远。概言之,学生时代的生活就是由一连串小细节、小心思所组成的,尤其是和温饱相关的,记忆就更加深刻了。

那时候老百姓的生活差不多都是清苦的,这从同学们的衣着、伙食及生活用品上便可以清晰地反映出来。男同学的衣服非蓝即黑,女同学若是穿一件碎花的棉袄便能增加几分妩媚。馒头稀饭咸菜外加大锅菜是当时一日三餐的标配。也正因为此,食堂偶尔有馄饨、肉包子、红烧肉之类的改样菜,大家都会奔走相告。但是有“改样菜”是一回事,能不能吃得起是另一回事。那时我和王开朗抽烟,抽烟的费用和吃“改样菜”就构成一对无法协调的矛盾。有一次王开朗饱餐了一顿“改样菜”后感慨地说:“烟是烟瘾,肉是肉味啊!”,这句话顿时成为当月“大仓库”的流行语。有一阵子大约是食堂的伙食质量有所下降,大专班的学生就在食堂里贴了一幅漫画:一个男生端着稀饭碗当作镜子使用,旁边写了几个字:我又瘦了。这幅漫画的幽默、传神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另外我还记得一些日常场景——

生活委员程道春,不厌其烦、不辞辛劳地为大家服务,无论谁有什么困难,他都会主动帮忙。与电影《芳华》中的“活雷锋”刘峰有些相似,道春热心帮助他人是出于一种本能,并不需要对方回报什么,甚至连说声“谢谢”在他看来也是多余的。忙完了“公务”,道春就躺在铺上研读《资本论》。尤其是在邻近暑假的日子里,道春习惯把蚊帐放下来读《资本论》,这一画面在我脑海里“定格”了。我想,这家伙将来要是没有一番作为就太可惜了。果然,道春先是留校当教师,后来去了市政府发改委,主管经济改革,据他自己说还差点当上了副市长,真假不可考。

(左起程道春、朱爱春和我)

“大仓库”虽然塞进去了二十八个人,挤得满满当当的,但在严寒的冬季,屋里一点热乎气都没有。于是,就有了一些常见场景:朱邦贤一边把黑棉袄重新扎紧一边说“恁奶奶的,今们儿(今天的意思)是真冷啊!”刘友扬把被子披在身上,只把头露在外面,他面色红润,慈眉善目,很像一尊佛,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家。我喜欢逗刘友扬,总是没话找话地跟他聊上几句,无论我说什么,他差不多都是面带微笑地用“嗯呢”两个字来回答,我仔细回味,他的“嗯呢”还都用得恰到好处。比如,“这次会计课考试可能比较难啊!”“嗯呢”“想复习,可就是看不进去书。”“嗯呢”“你这样围着被子是最科学的取暖方法。”“嗯呢”“我每天看书到夜里,两条腿都冻透了!”“嗯呢”“不跟你聊了,我得写封家信了。”“嗯呢”……

(朱邦贤同学)

(刘友扬同学)

(左起刘成洲、高德存)

朱悦成,盐城人,个子不高,浓眉大眼,心灵手巧,举止干练,他所有的精明与性情都暴露在外:脑子灵、悟性佳、学习好、语速快、性子急、脾气躁。像悦成这样的人,干什么都是一把好手,而且我敢断言,无论把他放在什么岗位上,他都会很快进入角色,在短时间内做到出类拔萃、脱颖而出。悦成是个里外透明、表里如一、刚直不阿、敢于说真话的人,作为朋友,这些全是优点;作为官员,这些多为大忌。悦成参加工作后,果然成绩突出,果然当了领导,果然遭小人算计,命运之坎坷,遭遇之悲惨,令人扼腕。好在后来平反,还以公道,妻子不离不弃,相濡以沫,孩子孝顺,孙儿可爱,上苍有眼,让悦成的人生有一个金灿灿的秋天。

(左起孙寿华、朱悦成)

徐州的几位同学在一起,相互了解至深,知根知底,无需客套,见面免不了的相互调侃,非常轻松,非常热闹,构成一个独特的语境。热闹的缘由来自王开朗和高德存。只要他俩在一起,必定要“掐”起来。而他俩之间笃定是王开朗先挑起事端,高德存只要开口说话,王开朗都能找出“破绽”,然后开始攻击;德存也是能言善辩之人,自然不甘示弱,予以还击,于是笑点不断,高潮迭起。朱邦贤为老大,举重若轻,善于将复杂的事情化繁为简,三言两语把事情梳理清楚,对一般的小事都是以“呵呵”应付。周雷、齐敦益,安安静静地做好自己,只是微笑地欣赏着开朗和德存之间的“论战”;张红旗,足智多谋,大智若愚,心思缜密,善用语言,在一旁时不时地加把火,补一刀,以便让开朗和德存的“斗嘴”不停歇地继续下去。在财校的时候如此,四十多年后聚在一起依然如此。

周雷那时候失眠,成夜成夜地睡不着觉。我每天和周雷说的第一句话肯定是“昨夜睡得怎么样?”“还不错,睡了两个多小时。”毕业多年后,每次见到他,仍然是先关心睡眠问题。周雷四十多年睡眠不好,似乎也没怎么影响他的身体健康,更没影响他当上徐州市建行第一副行长,由此,我对所谓的“医学科学”的种种说法产生深深的怀疑。

(徐州地区部分同学毕业三十年合影)

刘忠林同学,眉眼清秀,待人和善,说话温和,人缘极好。因为都是“刘家人”,我就叫他“老本家”,结果“老本家”成了他的代称,几乎没有人再叫他的名字。四十年后大家回忆本班同学时总是相互发问,“老本家”是叫刘忠林吧?

(右一为“老本家”)

“老本家”会理发的手艺,开始是给盐城老乡理发,后来我们都找他理发。“老本家”笑眯眯地来者不拒。不知有多少个星期天,“老本家”都放弃休息时间便忙着给同学们理发,有的时候还要排队等候呢。我给“老本家”开玩笑说,我把头放你这儿,先去逛街,回头来取。“老本家”脸上绽开笑容,说“好勒,没问题,别忘了来拿啊!”

……

仅凭记忆,写了同学中的点滴往事,既有挂一漏万之弊,更有冒犯同学之虞,然而为了向我们“逝去的青春”致敬,我也是“蛮拼的”。因此,本人拱手,如有错讹不当之处还请同学们多多谅解、包容。好在回忆“连财时光”绝不是一个人能胜任的,这个“工程”需要大家一起动手才能完成。所以,期待更多的同学拿起笔来,为这一“工程”添砖加瓦。

2019年8月22日初稿,8月24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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